翌日一上班,林朝陽便迎來了同事們的調侃,昨天的演講有幾個同事在現場見證了林朝陽的風采。
“行啊,朝陽。以前是真沒看出來,你可真是一點也不怯場,昨天大飯廳那麼多人的場合侃侃而談、口若懸河,佩服佩服!”塗滿生誇獎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朝陽這叫真人不露相。”胡文瓊也笑著說道。
林朝陽笑嗬嗬的應付著大家的調侃,聊了一會兒,圖書館開門,大家都進入了工作狀態。
因為昨天的演講,林朝陽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今天來借書的學生們對他的關注眼神多了很多。
中午吃飯的時候,胡文瓊打趣道:“朝陽,我看再這樣下去,得讓館長把你藏到書庫裡了。”
“這樣更好,我可以安心的寫小說了。”
林朝陽不是開玩笑,他最近的日常除了蹭課、摸魚,基本就是寫小說。
在前台還得注意點影響,可要是去了書庫,那真就是放飛自我了。
不過儘管林朝陽如此勤快的摸魚寫小說,但他答應《收獲》的那部小說進度依舊不容樂觀,他現在的主要創作精力還是放在答應杜峰的那部小說上。
經過這段時間的創作,小說已經越來越完善,估計再有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可以完稿了。
又過了兩天,《傷痕文學的必然興起與衰落》演講稿整理完畢,林朝陽抽空去了一趟《十月》編輯部。
燕京市崇文門外東興隆街51號,這裡既是燕京出版社的辦公地,也是《十月》雜誌的辦公地。
自78年9月草創,《十月》沒有設立專門的編輯部,也沒有主編,他們甚至沒有雜誌刊號,而是以書代刊。
來到《十月》的辦公地,劉昕武拉著林朝陽熱情的將他介紹給同事們。
《十月》沒有主編,負責刊物的是燕京出版社文藝室主任王世敏,另有張守仁、章仲鍔等知名編輯,林朝陽一一與幾人打招呼,幾人均是一臉笑眯眯的看著林朝陽,讓他有種深入狼窩的錯覺。
“速度挺快嘛,這麼兩天就整理完了?”劉昕武問道。
“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內容,無非是將腦子裡的想法謄寫一遍而已。”
劉昕武點點頭,給他泡了杯茶,說道:“那我先看看,你等我一會兒。”
因為之前已經聽過了演講,對於內容大致有所了解,所以劉昕武看的很快,一目十行。
隻有在發現一些林朝陽新添加的內容眼神才會才會停留一會兒,約莫過了二十分鐘,他放下了稿子。
“很好,內容比我那天聽到的更加詳實、清晰、有條理,看來你對傷痕文學的研究很深啊!”
林朝陽笑著解釋道:“不是我,而是我媳婦。她是燕師大的學生,這一年搜集了很多傷痕文學的資料,這份稿子裡她的貢獻更大一點。”
劉昕武哈哈笑道:“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你們夫妻合著,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他說到這裡靈機一動,“莫不如,署名把你們兩口子都加上吧。”
林朝陽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想法。”
因為眼下仍然是以書代刊的模式,所以《十月》今年的出版日期並不固定,暫定的是一年出四期,可以歸類為季刊。
四月份的第一期才出完,按照計劃,林朝陽的這份稿子應該會在七月份的第二期上刊出,發表在“學習與借鑒”欄目上。
《傷痕文學的必然興起與衰落》全文六千四百餘字,林朝陽因此收獲了四十五塊錢稿費,接近他一個月的工資。
他正跟劉昕武聊天的時候,一旁的章仲鍔看完了稿子,臉色怪異。
猶豫過後才說道:“朝陽,你這篇文章條理清晰,論證充足,水平頗高。不過你以傷痕文學成名,現在寫這樣一篇文章唱衰傷痕文學,不怕被人罵?”
“謝謝您的提醒。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想要做事哪有怕挨罵的?”林朝陽臉色淡然,掛著輕鬆的笑容。
“有人聽不得真話,你哪怕是看一眼他,他也能找出理由治你的罪。我的文章就事論事,有人有不同意見,有爭論是正常現象,至於那些奔著罵街來的……理他作什麼?”
聽著林朝陽的話,章仲鍔眼中流露出欣賞之色,以林朝陽的年紀,能有這份豁達的思想當真是難得,也難怪他能寫出這樣的文章來。
“你那部《小鞋子》前些天我還看了,內容不落俗套,在現今這個時候可不多見。”章仲鍔誇獎道。
“您過獎了。”
“怎麼會想到這麼個故事呢?”
章仲鍔提到了《小鞋子》,辦公室裡的其他幾個人也都參與進了話題。
《小鞋子》自五月發表,在讀者群體當中引發的反響強烈,據說這一期《燕京文藝》的銷量創造了曆史記錄,突破了90萬份,距離百萬份大關指日可待。
不僅是讀者反響強烈,最近文學界的各種評論也開始見諸報端,評論幾乎一邊倒的好評。
許多文學界的評論家都普遍認為,在這個傷痕文學、反思文學大行其道的今天,《小鞋子》的流行如同一股春風拂過滿目瘡痍的中國文壇。
不僅是掃去了文壇過去多年來的汙穢,也給文學界吹來了一股清新的風氣。
可以稱得上是1979年文壇扛鼎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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