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燕京城內已是春暖花開,是一年中光景最好的一段日子,樹木發生了嫩綠的芽,處處是生機勃勃。
周日這天,杜峰跑到了林朝陽華僑公寓,說是來玩,可這半年也沒見他怎麼來過,冷不丁今天跑到家裡,必然是事出有因。
果不其然,等陶玉書出門買菜的時候,他問林朝陽:“姐夫,我看上了個姑娘!”
“呦!這是情傷療好了?”
林朝陽的調侃讓杜峰略顯羞澀,“什麼情傷不情傷的,都是過去的事了。”
“今天怎麼著?讓我給你寫情詩?”
“這姑娘不愛好文學。”
“那我愛莫能助了。”
“彆介啊!”
林朝陽問:“那我還能幫上什麼忙?”
“那姑娘想演電影。”杜峰扭捏的說道。
“那考電影學院啊!”
“考了,沒考上。姐夫,你不是給人寫電影劇本嗎?上次大哥還說他那學生演謝導的女主角,就是你幫忙牽線的。”
林朝陽搖搖頭,“你還真敢想,那是謝靳的電影,是我一句話就能定的?人家導演本來就看好那個小姑娘,我就是提個建議而已。”
杜峰見林朝陽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說道:“姐夫,不是讓他演女主,有個那種能露臉的小角色就行。”
“你小子追女朋友,怎麼回回都是我賣力氣?”林朝陽不滿道。
杜峰露出滿臉討好的笑容,“您不是我親姐夫嘛,有困難,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您啊!”
“我謝謝你想著我了!”林朝陽揶揄了他一句。
“姐夫,這可關係到弟弟我的終身幸福,你不能不管啊!”杜峰苦著臉哀求道。
說著,還從懷裡掏出兩條煙,“姐夫,幫幫忙!”
林朝陽一看樂了,“你小子,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他又問道:“龍套角色就行是吧?”
聽著這話,杜峰立刻歡喜起來,“龍套就行,讓她體驗體驗拍電影就行。真讓她成電影明星了,我也栓不住她不是?”
“算盤打的還挺精明!回頭我問問看,不一定什麼時候能有機會。”
“得嘞,謝謝姐夫!”杜峰歡天喜地道。
兩人聊了一會兒,陶玉書買菜回來,準備做午飯,林朝陽說:“下午我去棉花胡同看看,找人把房子修了。”
“好。”陶玉書應了一聲。
杜峰問道:“姐夫,你要修房子?”
“是啊,棉花胡同那四合院買來快半年了,趁著這段時間天氣好修一修。”
“這事交給我了。”杜峰一拍胸脯說道。
“挖社會主義牆角的事咱可不乾。”
杜峰連忙說道:“不是挖牆角。軍區後勤年年得修房子,我在後勤有個戰友,他手底下的人手藝好、乾活麻利,都是捎帶手的事。”
杜峰剛求完林朝陽幫忙,為了將來的幸福生活,現在就是讓他親自上手乾都沒問題。
林朝陽想了想,說道:“那院子小來小去的毛病挺多,不是捎帶手的事。我看這樣吧,你讓你朋友來看看,需要用多少材料、多少工,估算個價格,這活包給他了。”
杜峰聞言遲疑:“這不合適,姐夫……”
“沒什麼合不合適的。你要是願意幫忙,那就這麼乾。”林朝陽堅持說道。
“那……好吧,我去找他,正好今天有空。”
杜峰說完便走了,直到快傍晚時,他才和一個看上去有而立之年的方臉漢子出現在棉花胡同,林朝陽早已等在了這裡。
“姐夫,這是我戰友耿傳鋒。”
“這是我姐夫林朝陽,大作家。”
寒暄了幾句,耿傳鋒麵對林朝陽這個文化人有些拘謹,林朝陽帶他在院裡各處都轉了一圈。
一說到房子,他放鬆了不少。
“您院子裡這些房子都沒什麼大問題,房梁門柱無非就是刷刷漆,我看門窗這一塊得換了,有幾次瓦片也得換了,剩下的就看您還有什麼要求了。”
林朝陽問:“木工、瓦工、油工這些你們是不是都能乾?”
耿傳鋒笑著回道:“來時杜峰都跟我說了,您是想給兄弟們一個賺外快的機會。我們是管基建的,隻要是跟蓋房子相關的都能乾。”
“能弄個土暖氣嗎?”
現在燕京的老百姓燒帶煙筒的煤爐取暖,全靠煤爐本身和室內那一段煙筒散發熱量,效果遠不如土暖氣。再加上門窗封閉性差,牆皮不保暖,冬天夜裡睡個覺,早起臉都是僵的。
土暖氣這玩意就是鑄鐵的暖氣片加上配套的土鍋爐,之所以加個“土”字是要因為區彆於集中供暖,這玩意就是平民老百姓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搞出來的。
在如今的燕京,土暖氣還很少見,主要是因為對材料和技術要求高。土鍋爐需要使用壓延鋼板焊接才行,一般人焊不了,不過這東西對於部隊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這個……可能得花點錢。”耿傳鋒猶豫了一下。
“錢不是問題。”
“那就好辦了,您這鍋爐想放在哪?這玩意最多也就是能帶三四間房,還得是您暖氣片夠、燒得旺的前提下。”
“放正房吧,東西廂房弄個煤爐就行。”
“我看您院裡煤棚破的不成樣子了,也得重新蓋一下。”
“行。”
……
林朝陽和耿傳鋒商量到天快黑才把四合院要修修補補的地方都商量好,耿傳鋒他們就是搞基建的,材料這一塊自己搞定,林朝陽出錢就行。
最後算了一下,光是修這麼個院子就得六百多塊錢,如果後麵要是幾個屋都要添置家具,還得幾百塊錢。
又過了兩天,林朝陽正上班時劉昕武突然找到了圖書館,好長時間沒見麵,林朝陽見到劉昕武有些欣喜。
“你怎麼來了?”
“看看你唄,最近在寫什麼東西?”
“在寫一篇中篇。”
劉昕武聞言眼前一亮,“有主兒了嗎?”
“答應章德寧了,要給《燕京文學》。”
劉昕武頓時露出遺憾的表情,“我來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