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朝陽不解的是謝靳的反應,他問謝靳:“你之前寫的時候怎麼沒提?”
謝靳臉色微微尷尬,“這不是讓《天雲山傳奇》搞怕了嗎?”
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天雲山傳奇》從籌備到拍攝再到小規模放映,負麵評價一直層出不窮。
現在雖說大局已定,可以過審,並且得到了許多有力人士的支持,可謝靳也不想再經曆一番像之前那樣的苦頭了。
“這個鏡頭很有諷刺效果,觀眾如果在電影院看到一定會會心一笑的。我覺得咱們完全沒必要諱疾忌醫,都什麼年代了,對大字報就應該是這種態度。”
謝靳本來也在猶豫之中,林朝陽是原著和編劇,在他這裡話語權非常重,見林朝陽這麼堅持,謝靳便說道:“那好,這個鏡頭就留著。”
“那這場戲呢?”謝靳又指了另一場戲給他看。
這場戲是許靈均被平凡後,補發了工資,他拿著工資交給了妻子秀芝。
清清看著媽媽在吃力的數著鈔票,又用小手摸摸媽媽手中的錢,天真的問:“媽媽,爸爸怎麼弄來這麼多錢呀?”
秀芝看看清清,感歎道:“當了二十年‘老y’補的。”
清清認真的對秀芝說道:“媽媽,長大我也要當‘老y’,掙好多好多錢。給你買一雙皮鞋,像小宋他媽那樣,噠噠噠……”
林朝陽看著這場戲,心裡明白謝靳是真讓《天雲山傳奇》的風波給搞怕了。
這情節小說裡本來就有,寫劇本的時候也有,之前謝靳也沒說過有什麼問題。
“我看你壓力有點大,是彆人跟你說什麼了嗎?”林朝陽問。
謝靳神色有些黯然,“確實是有些風言風語,之前部裡領導問過廠領導,說你們又要拍"y派"的戲,《天雲山傳奇》的苦頭還沒吃夠嗎?電影局那邊也有壓力,說有人想讓我這部電影下馬。”
聽了謝靳的話,林朝陽沉吟著,“我是這樣想的。有人不想讓我們拍這部電影,想方設法的阻撓,這很正常。
要阻撓我們的隻是一小部分人,他們越是阻撓,越是說明我們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
現在不是以前了,隻要我們堅定信心,誰還能把我們都抓起來不成?”
林朝陽的語氣堅定,表情剛毅,謝靳聽著他的這些話麵露愧色,“到底是老了,沒有你們年輕人的這種堅決和擔當。”
“《天雲山傳奇》你都拍出來了,《牧馬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林朝陽的底氣來自於他清楚的知道《牧馬人》的未來命運,經過他的一番鼓勵,謝靳堅定了幾分信心。
“你說的沒錯!《天雲山傳奇》都熬過來了,《牧馬人》要麵對的環境再差也不會比它更差。”
被林朝陽開導一番,謝靳心情大好,非得拉著林朝陽喝點酒,還叫來了製片主任畢立奎和攝影朱永德作陪。
林朝陽在《牧馬人》劇組待了三天時間,白天去片場,晚上還要陪謝靳喝酒,這天晚上喝完酒,他一把拉住製片主任畢立奎。
“老畢,明天給我訂火車票,我得回燕京了。”
畢立奎盛情挽留道:“你這才來幾天啊,怎麼不得待半個月,你現在可是謝導的主心骨。”
林朝陽擺擺手,“不行了,再待下去要變成泡酒的藥骨了。”
畢立奎聞言不禁莞爾,說道:“那你跟謝導商量一下。”
“你先買票,明天我跟他說。”
“行。”
次日一早,林朝陽跟謝靳提出了告辭的打算,謝靳去還想留他在這裡待幾天。
有林朝陽在,他感覺自己這幾天的精神壓力明顯比之前小多了,這麼上好的解壓神器,他怎麼能輕易放走呢?
可惜林朝陽不乾,下午畢立奎帶回了車票,他連夜逃竄上了火車,又折騰了兩天時間才回到燕京。
他一回家,就看到了立在客廳裡的三塊匾,其中兩塊黑底金字,一塊上寫著“天上仙音何處覓”,另一塊上寫著“人間至味此齋尋”。
“這怎麼還多了一塊?”林朝陽問。
陶玉書把那塊匾額亮出來,“‘尋味齋’,這不剛好掛在門楣上嘛!”
林朝陽笑著說道:“這個老鄧,考慮的還挺周全的。”
“做都做好了,你有時間去棉花胡同那把這幾塊匾都掛上吧。對了,院子是不是該找人修修了?這都四月份了,再過段時間就要下雨了。”
“好,明天我去張羅張羅。”
次日一早,林朝陽來到圖書館,杜蓉一見他就調侃道:“呦,大忙人回來了!”
之前燕影廠幫林朝陽請了半個月的假,這回去寧夏來回也將近十天,一晃快一個月的時間,林朝陽總共也在沒圖書館待上幾天。冷不丁上班,還有點不適應。
九點多鐘,他剛給一個學生登記完,就見本來安靜的圖書館內突然躁動了起來,那些學生好像聞見了蜂蜜味道的狗熊,衝出了圖書館。
“怎麼了這是?”
杜蓉是個閒不住的性子,跑出去打聽了一下,興奮的說道:“汪嘉偉他們來了,男排的隊員們都來啦!”
她臉上泛著紅暈,語氣激動,“朝陽,你先幫我看一下。”
說完不等林朝陽反應,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中國男排隊員們現身燕大,迅速便在燕大校園裡引起了轟動,無數學生老師趨之若鶩,以至於圖書館在短短幾分鐘之內便人去樓空。
“就是進個世界杯,又不是得世界冠軍了!”林朝陽嘟囔了一句。
學生們都跑光了,借書處前台的工作也可以暫停了,林朝陽走到圖書館外。
隔著老遠就能看到人頭攢動,學生們烏壓壓的聚成一堆,想必在人群的中心處,應該就是男排的隊員們。
“還真是瘋狂啊!”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