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回到房間裡,趙麗興奮的說道:“真沒看出來,朝陽平時不聲不響的,竟然能寫出發表的小說,還那麼受歡迎!”
陶玉成感歎道:“是啊,誰能想得到呢?”
察覺到他語氣中的挫敗感,趙麗握住了他的手,“你也不差。”
她不說還好,一說陶玉成更難受了。
“媳婦,朝陽才初中學曆,以前好像也沒怎麼寫過小說,怎麼一下子就闖出那麼大個名聲呢?”
趙麗安慰道:“每個人的長處不一樣,他的長處可能就是寫小說呢?”
“那我呢?”陶玉成滿心期待的問道。
趙麗沉思了一下,“請客?”
陶玉成滿臉悲憤,“你忘了當初談戀愛的時候我給你寫的那些情詩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趙麗嘟囔著。
陶玉成怒視妻子,女人可真是善變啊!
“誒,你注意到媽的反應沒?”趙麗問。
“媽怎麼了?你還指望她能對朝陽另眼相看啊?”
“為什麼不能?朝陽現在怎麼說也是有名氣的作家了。”
說到正事,陶玉成的表情也正經了起來,他搖了搖頭。
“哪有那麼容易啊,媽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
“什麼氣?”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趙麗以為他是在賣關子,陶玉成卻搖頭不語,一臉高深莫測。
“故弄玄虛,不說拉倒!”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隔壁陶父陶母的房間裡。
陶母正帶著老花鏡倚在床頭看書,陶父剛換了衣服準備上床,他看了看老伴,欲言又止。
“若慧!”陶父叫起了隻有兩人相處時才會喊的名字。
陶母似乎看書看的入神,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
陶父卻是了解她的,他將陶母的書沒收,陶母語氣不耐,“乾嘛?”
“說說話。”陶父說話上了床。
陶母卻背過了身,她已經猜到丈夫想說什麼,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唉!我知道你心裡有氣。”陶父的手輕輕撫在她的肩膀,“朝陽出身農村不假,學曆低也不假,可孩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這樣的成績,你想沒想過是因為什麼?”
等了一會兒,見陶母沒反應,陶父又自說自話,“玉書是咱們的女兒,你疼她,我也疼她。我們都盼著她好,她嫁給了朝陽,日子開始是艱難了點,可他們夫妻倆要是能一步一步相濡以沫、互相扶持走到最後,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有時候也在想,在你心裡,到底有幾分氣是衝著朝陽的?
這孩子是不是跟著我們前些年的遭遇、跟那個時代遭了池魚之殃?”
言儘於此,陶父見老伴始終沒有反應,長歎一口氣,不再勸說。
翌日一早,吃早飯的時候林朝陽暗中觀察陶母的反應。
出門後,他問道:“你媽的態度好像沒有什麼變化?”
“死要麵子而已。”陶玉書踹開自行車支架,與林朝陽邊走邊說。
“你現在啊,不用關心她是什麼態度。而是應該關心自己接下來的作品,隻要以後你作品越發越多、知名度越來越大,她就是看你再不順眼,也不敢怎麼樣。”
雖然知道陶玉書是在安撫他,但林朝陽又覺得她這是在趁機給自己上壓力。
“媳婦,我才剛寫完一部小說,還沒發表呢。”林朝陽叫苦道。
陶玉書被他點破了心思,挽住了他的胳膊,蹭來蹭去,“我又沒說讓你現在寫,隻是讓你有時間構思構思嘛,圖書館的工作那麼閒。”
“大學生同誌,革命工作分工不同,你的任務是學習,可也不能瞧不起我們圖書館的工作。”
林朝陽故作正經,惹來陶玉書的粉拳。
《未名湖》在燕大內的流行,似乎加速了林朝陽隱藏身份的傳播。
沒用兩天時間,圖書館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陶教授的女婿、閉架借書處的小年輕林朝陽就是前段時間大火的小說《牧馬人》的作者許靈均。
林朝陽在工作時少不了要麵對同事們善意的調侃,當然也少不了私下裡惡意的揣度和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