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常何敢不給本王開門?”李寬現在隻要想到母後的聲譽受損,他就氣得要抓狂:“我不管,這事兒沒完!”
“寬弟……”一直沉默不語的汝南公主,此時臉上突然綻放了微笑:“謝謝你。”
“啊?”李寬突然被阿姊這一句謝謝給整懵了:“汝南阿姊,這……談什麼謝謝啊?”
“阿姊性子膽怯,從前時常聽人說你性子頑劣,故而就抱了一副對敬而遠之的態度,鮮少與你交際,如今悔時晚矣……”汝南公主停下話頭,從一旁侍女的手中接過食盒,方才又道:“我和幾位姐妹,想著你們被關押在宗正寺,飯食簡陋……”
“嗝兒~~”李寬忽然打了一個熊掌味的飽嗝兒,臉上神情複雜:阿姊賜,不敢辭啊……
幾位阿姊們對弟弟遲來的關愛實在是太、沉、重……
——等到來時欲說還休的幾位公主阿姊們戀戀不舍的離開後,“坐監五兄弟”可謂是個個撐得肚子溜兒圓。
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此時每個人的狀態,當真是從物理層麵上來理解的那種“有口難言。”
“嗝兒~我說……嗝兒~寬弟啊……嗝兒~”李承乾現在覺得嗓子眼裡都是食物。
“嗝兒~呃……嗝兒~你彆說話了……”李寬捂著胸腹艱難地翻了個身,他肯定是積食了。
“唔……唔……”柴哲威忽然猛地站起身,跑到一邊,隨後:“哇……”
“真沒出息……”柴令武剛鄙夷了哥哥一把,隨後便臉色一變,捂著嘴巴跑到了小院的另一邊:“哇……”
隨後,這就仿佛一個信號一般。
哥幾個各自在小院找了個位置,然後一陣大吐特吐……
翌日,等宗正寺的內侍前來打掃時候……那些宮人臉上的表情是崩潰的。
不是……你們幾位大爺昨晚吐“彩虹”是吧?
等到這些宮人艱難的清理完院內的汙物,退出小院以後,五兄弟這才悄悄地從屋內走出來。
隨後,大家相視而笑。
“我說大哥,你是太子唉,咱爹總不能一直關著你吧。”李寬拿肩膀撞了一下李承乾,壞笑道:“出去以後可彆忘了兄弟們,儘快想辦法撈我們,曉得不?”
“豎子……”李承乾聞言先是瞪了一眼弟弟,接著便是一陣搖頭歎息:“孤有你這個弟弟,當真是孤的福氣……”
“不是晦氣就成!”李寬拍著哥哥的肩膀,哈哈大笑。
其他人見他笑得暢快,也不禁再度開懷。
而就在這氣氛如此良好,適合考慮“越獄計劃”的時候,突然洪三帶著陛下的旨意行來:“太子殿下,楚王殿下,幾位小公爺,陛下有旨意,讓老奴前來放您幾位出去。”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萬分的不對勁……”李寬皺起眉頭,盯著洪三:“那昏君會有那麼好心?”
“……”麵對楚王殿下的逆天發言,洪三能說啥?
他能說陛下昨日被藏在陰妃床底,等著為您求情的六皇子殿下李愔嚇得差點那啥?
人六皇子說了,“母妃楊妃)說過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父皇您要是不答應放了二哥,愔兒下次還來!”注1)
李二陛下能怎麼辦呢?他現在唯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愛妃在給孩子啟蒙的時候,乾嘛要用《莊子》這麼深奧的學問來用典。
李愔如今豆丁大點的孩子,李二陛下也沒辦法像揍李寬那樣去揍他,無奈之餘,隻得認栽。
可等他回過頭來一想:長孫皇後似乎也對自己關押孩子們的行為不滿意。
罷了……左右長孫安業那個狗東西也實在是欠揍,這幾個豎子……放了就放了吧……
於是,李二陛下大袖一揮,示意洪三帶著他的旨意前來放人。
可讓李二陛下沒想到的是,他前腳示意洪三放人,後腳汝南公主便跪在了他的麵前。
“父皇,為了大唐的和平,女兒願意和親!”汝南從前幾乎從來都不敢在李二麵前大聲說話,但今日,她的聲音也不算大,但卻很堅定:“女兒知道,大唐需要時間來發展,女兒願意犧牲自己,來為大唐爭取這段時間。”
“你在說什麼混賬話?!”李二陛下並沒有因為女兒的孝順而感到高興,相反,此時的他,聞言勃然大怒:“朕什麼時候說要把你派出去和親了?!”
“襄城阿姊已經有婚約在身,她和蕭公的長子蕭銳……兩人也算情投意合,女兒不想姐姐失去這份美好姻緣。至於南平妹妹……”汝南公主頓了頓,方才道哦:“她性子綿軟,容易被人欺負,女兒……女兒……擔心她去了塞外無法照顧好自己!”
“……”李二陛下看著眼前的女兒,半晌沒有說話,最後,他緩緩道:“所以……你覺得你去了塞外,能照顧好自己?”
“女兒願意一試!”汝南公主的話語裡透露著堅定,這讓李世民這個做父親的沒來由心中一痛。
自己連什麼時候抱過這個女兒都已經不記得了。
“朕不許!”李二陛下看著眼前的汝南:“不管是你,還是朕的其他女兒,朕不打算拿你們去跟突厥人和親,去求和!”
“可是父皇……”汝南聞聲猛地抬起頭,當她正準備繼續開口說下去時。
“退下!”李二陛下冷聲訓斥道:“朕不想再說第二遍。”
“女兒告退……”汝南公主從善如流,退出了大殿。
隻不過離開之時,她的腳步輕快了不少。
而李二這邊,心情就愈加沉重了。
他端坐禦案前,看著桌上昨日和武將議事沒收走的地圖,沉默不語。
說實話,李二並沒有把握一定能打贏突厥人。
可是事已至此,卻又不得不打,況且……
李二腦海中閃過三年前,渭水河邊草原大可汗那張飛揚跋扈的臉,不禁口中喃喃道:“可此戰……不打,不甘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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