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啊……”知道楚王頑劣,但不知道楚王如此頑劣的程咬金,此時一邊努力攔著即將衝出門去的李二,一邊繼續小聲勸阻道:“現在您不能出去,不然……”程咬金話說到一半,給了一旁的長孫無忌一個眼神。
“陛下……”長孫無忌礙於某豎子畢竟怎麼著還是自己的外甥,當下,他也開始幫腔道:“陛下,彆忘了我們這次來,最重要的是確認王群嶽這些人到底打算做什麼,可不是來揍寬兒的啊……”
“哼!”被長孫無忌一番提醒,此刻已經恢複理智的李二陛下緩緩停止了動作,此時的他,麵色陰沉,不知是因為被自己的兒子那一句殺傷力巨大的“庭有枇杷樹”給刺激的,還是因為想到五姓七望如此大膽,竟然敢借著蝗災生出反意。
當然,眼下李二陛下如何想,並不重要。
因為此時真正的主角,我們的楚王殿下,又要繼續整活了。
當然,還得算上一位神助攻。
“單公子,無需感傷,”王群嶽見一下子說中了對方的傷心事,當下他有些略帶歉意道:“我想令尊要是知道你如今所作所為,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一定會很欣慰。”
“我他娘的……”房間內,好不容易平複下心情的李二陛下再次暴走:“朕一定要宰了王群嶽!朕一定要宰了他!”
再次被迫按住陛下一隻胳膊的程咬金,此刻也難免懷疑王群嶽那個老王八蛋是不是誠心的了,於是他忍不住壓低聲音對著屋外:“去你奶奶個腿兒的!”
知道老夫勸住陛下勸得有多費勁嗎?彆再刺激他了好麼?!
而另一旁,同樣扯著李二陛下一隻胳膊的長孫無忌此時卻是愈發的緊張——原因無他,因為真正的重量級還沒登場呢。
果然,李寬這個豎子一開口就沒讓大家失望。
“他欣慰個啥啊?”隻見某位大爺此刻雙臂環抱,給了王群嶽一個白眼:“本公子能有今日,全靠本公子自個兒聰明勇敢有出息,至於我那個混賬爹,唉……”李寬忽然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自打我生下來就……唉……不提也罷!”
這一下,李二陛下徹底紅溫了。
“這豎子是不是知道朕在?”室內,李二陛下看向左右:“他是不是在拿話點朕?!”
“額……陛下……”程咬金見對麵的長孫無忌一臉痛苦加為難,他也隻能硬著頭皮道:“楚王殿下現在的身份不是單翎麼,他在說單雄信呢。”
“哼!”李二陛下依舊繃著個臉:“他就是在說朕!”
要不怎麼說為人彆做虧心事呢——此時的李二陛下,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去考慮其他,作為一個其實一直都對兒子抱有虧欠的老父親,此時便固執的認為自己就是對方口中的那個“混賬爹”。
長孫無忌和程咬金此時對望一眼,兩人同時開始後悔起來。
尤其是程咬金。
明明牛進達來找自己,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留心李寬的動向,萬一他牛進達不小心給“折”了進去,便讓自己去給陛下通風報信:表示楚王殿下這回假戲真做,是真要反了。
可把兄弟的命看得比什麼都重的程咬金,聞言想都沒想,轉頭就將一切告知了李二。
所以才有了這次“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行動。
可是……程咬金忽然深深歎了一口氣。
這一回,陛下的束帶肯定得抽到拉絲。
那麼這筆賬,楚王殿下將來會算在誰頭上呢?
答案顯而易見:肯定還是牛進達。
是他誤了牛兄啊……
這邊,李二陛下在愧疚,長孫無忌在後悔,程咬金,則是既後悔又擔憂。
唯有對一切尚不知情的楚王殿下,還在繼續這他的表演:“好了,不說我那死鬼爹了,諸位家主,不知先前我提出的條件,諸位能否答應?”
“四十萬貫。”盧氏家主盧望江,聞言笑眯眯地伸出四根手指:“不知單公子意下如何?”
李寬眯起眼睛打量起這個先前一直都沒什麼存在感的老人,事實上,李寬倒不是覺得這個價格貴,隻是……此刻的他已經敏銳察覺道自己若是答應以高出市場價一倍的價格買下這批糧食,恐怕反而會引起對方的猜忌。
不過,其實也無所謂了。
“三十萬貫。”李寬微笑道:“總歸我與諸位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大家有來有往嘛。”
“五十萬貫!”王群嶽忽然提高了音量,他看著李寬道:“單公子,看在過去你如此豪爽的份上,老夫做一回主,四十萬石糧食,合計五十萬貫銅錢,你願意,老夫就將糧食給你,並且老夫有言在先:待錢貨兩清之時,此後閣下做出任何事,都與我等無關。”
王群嶽擺出的這副不近人情的姿態,擺明了就是要吃定李寬。
“很好,”李寬點點頭:“這筆買賣我做了,不過要立字據。”
“單公子,”李寬此話一出,鄭搵便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你以為你是在跟誰做生意?立字據?你這是羞辱我們!”鄭搵說到最後,語氣陡然一變,整個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除了我們自己,這世上沒有誰能和五姓七望做生意時,要求立什麼字據,就連皇帝……也不行!”
隔壁房間內,李二陛下的臉色已是徹底陰沉下來,從李寬先前開口要字據開始,他便已經大致猜到了兒子的打算,原本李二陛下,還在猶自感歎兒子的成長,結果鄭揾這條老狗竟然撂下這麼一句狂言來,頓時便讓李二覺得自己這皇帝當得是太和氣了。
不然誰給他們的狗膽,敢說出這樣狂妄的話語來。
“那我總得要個憑證吧?”小院之中,李寬見對方不上鉤,他想了想,決定再努把力:“要不給我一件信物?”
“沒有。”王群嶽搖搖頭,不知為何,先前當他見到對方提起單雄信時那滿臉嫌棄的神態,他的心情,便隱約生出意一絲異樣感覺,同時,王群嶽原本對李寬的好感,也自那時起便一路狂降:“單公子若是不信任我們,那麼大家也無須繼續聊下去。”
“我信。”李寬點點頭,隨後,他打了個響指。
牛進達就在這種突兀的時候,被兩個黑袍人從小院外押了進來。
“牛進達?!”王群嶽自然是認識這位猛將的,在他喊出牛進達名字的下一刻,老頭心中猛然醒悟:是了,當初就是牛進達對單雄信行的刑,如今被單翎抓來,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先前他們的談話……
“單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盧望江的臉色忽然變得鐵青,他指著被五花大綁,粗布堵口的牛進達對李寬道:“此人乃李世民的手下猛將,你把人帶到此處,是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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