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得到楊禦蕃稟報的楊鶴,頓時氣極,怒道“這個洪亨九,屁股還沒擦乾淨,嫌事鬨得不夠大是嗎?”
他的幕僚卻是眼珠子一轉,衝楊禦蕃揮揮手,讓他出去,然後壓低聲音道“大人,洪撫台是在向您示好呢。”
楊鶴很是疑惑,問”都砍死人了,怎麼還向老夫示好了呢?“
“的確是示好,大人。”幕僚點頭道“您想啊,賀瘋子以勇聞名,腰刀被砍斷不說,手臂還受了傷,可見京營騎軍已換上精良裝備。洪撫台是想給榆林軍將一個下馬威,迫使他們接受整頓。”
“嗯,有理。”楊鶴思索一會,點頭道,“榆林鎮名義上有三萬兵馬,但真正能戰的不過近兩千軍將家丁,絕不是兩千裝備精良的京營騎軍對手,讓他們吃點教訓也好。”
“大人,外麵還有六千關寧軍呢?”
聽幕僚一提醒,楊鶴不禁哈哈笑道“這些鼻孔朝天的軍將,這下踢到鋼板上了。”
楊鶴拖延時間不出麵,洪承疇得報後,卻急急趕到榆林鎮大營。他是要示好於楊鶴,但也不能真把榆林鎮給打殘了。
大營演練場,兩千京營騎軍擺好陣勢,冷冷瞧著在大聲辱罵的榆林軍家丁們。
楊肇基帶著三百親兵,橫在雙方中間,也不吭聲,隻是一臉惱怒地盯著那些軍將們。
“大帥,你這是什麼意思?榆林軍讓人欺負了,你身為總兵,不給大夥討個說法不說,反而要阻止我們。”一名軍將策馬而出,手握馬刀,一臉的蠻橫,完全沒把這個總兵放在眼裡。“你給大夥一個說法,到底站哪邊?”
緊隨其後,又有五名軍將策馬而出,紛紛責問“大帥,你到底站哪邊?”
“大帥,你到底站哪邊?”家丁跟著怒吼,陣勢往前推。
楊肇基身後的親兵膽怯了,賀人龍則持刀而出,怒吼道“誰敢對大帥無禮!”
“賀瘋子,當初你好歹是條漢子,如今被人砍了,卻成孬種了!”一名軍將嘲諷。
賀人龍臉色變了又變,因兵器不如人而被砍,對他來說的確是恥辱,心下也想討個說法。
可大帥對他有知遇之恩,絕不可在此時不挺身而出。
“彆跟老子廢話,”賀人龍擺擺手中長刀,冷喝道,“不服就來戰!”
“戰就戰,還怕你賀瘋子不成?”
那個軍將回應一聲,卻與眾人退回到軍陣,喝道“殺!”
“殺!殺!殺!”家丁們緩緩策馬,齊聲怒吼,朝楊肇基的親軍壓過來。
親軍驚恐,騷動不安。楊肇基心裡很著急,但仍硬著頭皮高喊道“兄弟們,你們要考慮清楚,走出這一步,就回不了頭了!”
“殺人賞命!”軍陣中的一名軍將大喊道,“楊帥,這跟你沒關係,你讓開,依然是我們的大帥,不然就得罪了!”
一場京營與邊軍的火拚,眼瞧著無法避免。
這時,一騎快馬衝過來,朝楊肇基喊道“楊總兵,洪巡撫有令,既然榆林軍將欲反,那就著京營鎮壓吧!”
那騎快馬劃出道弧線,朝京營騎軍急奔而去。
這下,不僅楊肇基傻眼,連榆林軍將們也傻眼了。
鬨兵變是邊軍拿手好事,更何況這次還有五條人命。可他們並不是真的要反,隻是想借勢討個說法,順便讓朝廷把拖欠的軍餉發下來。
而得到軍令的京營騎軍,卻沒有絲毫猶豫,紛紛拔刀。
這次剿滅王二賊眾,手上沾滿百姓鮮血,他們心裡都窩著火,正愁沒處出。
得洪承疇之令,前來挑事,就是想拿榆林軍將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