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明皇帝!
聽韓爌介紹完朝局,以及南直隸和山東的劇變,曹於汴心下駭然。
天啟年間,蘇州民變,以魏忠賢的狠辣,最終還不是不得不低頭。
可如今,南直隸已到造反地步,乾聖不但毫無妥協之意,而且還要嚴辦曲阜孔府。
這需要何等魄力啊!
他越想越怕,越不敢有異樣心思。
曹於汴身上的變化,韓爌看在眼裡,心下頗多感慨。
雙方沉默良久,他問道“自梁,可願在登萊立份功?”
混跡朝堂數十年,曹於汴豈會聽不出韓爌話中之意,可他有選擇嗎?
天下士林固然輿論洶洶,但乾聖的屠刀就在頭頂懸著,今日膽敢拒絕,朝鮮也甭想去了。
好不容易脫困的女眷,恐怕下場更淒慘。
“虞臣,我們一起去見證,曲阜孔府通奴的實情。”
“好,好。”
韓爌大鬆口氣,這位鄉黨、東林同黨折服,麵對天下士林詰難,會有更多人分擔。
登州這邊,劉元斌開始部署收網,濟南城卻又風波再起。
從兩家王府收獲四萬石米糧後,朱大典再度發布令士人憤恨的政令在山東布政使司,全麵清理積欠,追繳逋賦。
這份政令,直指縉紳和權貴。
縉紳不敢明著對抗,濟南城的一眾高官,卻蜂擁向巡撫衙門,要向朱大典討說法。
朱大典不但不見,而且又發布一道政令,分派官員到山東六府,督促清積欠、追繳逋賦,三個月內未完成的官衙,分屬官員一律罷官收押。
眾高官忿忿,又趕往永安客棧,求見袁可立。
客棧大堂。
“父親,朱巡撫捅了馬蜂窩。”袁樞唏噓不已。
清積欠、追繳逋賦,曆朝皆有,可從未見效。
連乾聖帝都沒碰,朱大典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這份魄力的確非凡。
“樞兒,記住,這就是為官之道。”袁可立時刻不忘指點兒子,“不管成功與否,朱大典已簡在帝心,前程無量。”
袁樞點點頭,又問“父親,那如何回複眾官呢?”
“告訴他們,本官職在清查私鹽,朱巡撫若有不當,可上奏陛下。”
上奏陛下?
沒誰敢去觸這份黴頭。
自認倒黴的官員,安排家人補交賦稅,在撫標護送下去自己負責的府縣。
還想頑抗的官員,則修書給相熟京官,妄圖將事情搞砸,最終不了了之。
可令他們震驚的是,負責查處藩王販賣私鹽的欽差曹思誠,一抵達濟南城,即刻發出三道公文。
除了兩家王府,還給曲阜孔府發了一道,要求他們派主事者,前來濟南協助清查私鹽。
沒誰管藩王死活,可侵犯曲阜孔府,文官士子豈肯罷休?
在求見袁可立未果後,他們一起來到巡撫衙門,要曹思誠給個說法。
甚至有幾名士子抬棺而來,一副死不罷休的氣勢。
曹思誠捅的馬蜂窩更大,讓朱大典壓力頓減。
書房內,喝了幾口茶,他笑嗬嗬地問“曹大人,曾記蘇州往事否?”
對於蘇州民變,曹思誠記憶猶新,對曲阜孔府,更是諱莫如深,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朱大人,本官奉命行事而已。”曹思誠苦笑,隨行內侍出示密旨,他哪來的選擇?
朱大典若有所思地點頭,歎息道“朝廷嚴禁生員衝衙,袁軍機不會見死不救吧。”
有山東官員撐腰,他還真擔心士子會做出不理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