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芽這次騎馬先去胡三那邊送了治傷的藥粉,在胡三娘子千恩萬謝下匆匆離開。再將偽裝成老道的李九送去了道觀,然後才騎著一匹火睛馬回家。
她這半天一夜沒有回家,也不知道家裡是什麼情況。穀芽想到滿娘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手上扯緊著韁繩,行進在兩旁稻田中央的官道上,身影如風。
以後道觀正式開起來,她也就有了女冠的身份。住道觀名正言順,但不是現在。
她的身影出現在起伏的村路上,來往提著挖溝工具的村人見到,都駐足觀望,看著這大變樣的徐家大丫頭。
隻一陣風似的,那道身影就消失在上坡的路儘頭。背著竹簍的趙貨郎擦了擦眼睛,停下來問道“那是火睛馬?騎著馬的人是誰?”
從村裡剛殺完豬的趙屠戶嗬嗬一笑,抹了把臉上的汗“你不知道?出了仙童的那戶徐家,現在十裡八鄉連帶縣城誰人不知。聽說那丫頭也跟著個老道學了仙法呢。你且看著呢,徐大那家子就要起來了。”
有好事的不服氣說“憑得他家閨女兒子都是做仙童的料?我不信,沒準是學了兩手戲法呢。你們可彆都信了!”
“哈哈哈,我說狗剩,你彆是羨慕人家羨慕的厲害吧。我可是聽說你兒子前些時候也去測靈根了,就是啥都沒測出來。”屠夫說完,眾人哄笑起來,田間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地裡熱鬨的聲音傳到個人耳朵裡,都是不同滋味。
比如挑著水經過的豆娘,就是滿臉淒風苦雨了。眼看著丈夫依舊躺在床頭,她不得不日日去瞧著那幾畝薄田,深怕被人半夜給拔了秧苗(之前村裡有人乾過這種缺德事),或者被人放了水。
山洪也過去了幾日,村裡那些失去親人的人家都各自安排下葬了。
而豆娘她唯一的希望沒了。便想著將家裡的買藥的錢,拿去給兒子置辦口棺材。被婆母攔下了。
婆母說,人已經沒了,弄再好的棺材有什麼用!
豆娘的眼淚往心裡流,她的命根子啊,怎麼就一口薄棺下葬了呢?這樣的年紀就亡了的,村裡說是不吉利,不讓遷入墳山。她想去求裡長,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怎麼拿主意。
在外人看來,就是她白日裡乾活的時候發愣的時間變長了。村裡人這時候也沒當她麵說刻薄話。可背地裡,免不了說豆娘一家都不管幾個閨女的死活。
大的兩個賣掉了,現在把小的也打跑了。
那日紅豆滿身傷的被姐姐接走,而她姐—玉蘭那副穿紅戴綠舉止輕浮的樣子,看到的村人都要啐一口。
莊戶人家也有規矩體統,人情往來。
尤其是幾代人紮根在小地方,時間一長,是什麼情況門兒清。
誰家男人打老婆,哪個婆婆刁難兒媳婦的,哪家女人潑辣不容人的,哪家男丁遊手好閒要是誰壞了規矩,時間久了,難免受到其他村人的排擠。
而且紅豆跟她娘比起來,名聲是很不錯的。村裡也有不少人家暗自惦記著。
現在她跑了,山竹村少了個適齡閨女,多少有兒子人家暗地罵人。
有閨女的人家也在罵,縣裡頭乾起皮肉生意的,要不就是家裡實在過不去的人家,賣兒子賣閨女,要麼是逃荒逃過來。要麼是人販子拐來的。一說起家鄉都抹眼淚。
哪個窯姐兒是本地的姑娘啊?
一說起來還是山竹村的,老熟人了,謔喲,可不丟死她們的臉了!
這邊,紅豆娘手裡攥著丈夫買藥錢,心裡打著鼓的去了裡正家。卻沒想到白天的院子大門緊閉。可見家裡是有人,就是不待客。
她在院門口徘徊了半個時辰,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家去了。
而此時裡正家關著門,全家擠擠挨挨的圍著一桌,說起了縣城“鬨邪祟”的事情。
“爹,真有此事!咱們縣城竟也有妖邪啊?”聽到這話,裡正兒子跳起來,眼睛瞪大。旁邊的裡正兒媳婦正抱著娃娃,心中滿是惶恐不安“這可怎麼是好,這可怎麼是好,萬一那妖邪過來咱們村裡”
沒等她說完,裡正提著煙鬥敲了敲八仙桌的桌沿,屋裡刹時一寂。他瞪了兒子一眼“我跟你說過幾回了,男子漢大丈夫,穩重!你記在心裡沒有?”
“是是是,爹!我下次保準記得。”徐光吸了口氣,滿臉緊張又期盼的看過去:"邪祟的事情,到底要不要緊"
“呿,能有什麼事?”
見他老神在在的樣子,家裡人多少鬆了口氣。裡正年輕的時候也在縣衙裡乾過活。跟不少官差衙役有交情,各路店鋪掌櫃也是熟人,他的話是來拿主意的“不用擔心,邪祟已經除了。我回來就是為了跟你們通個氣。葛家要不行了,你們這幾日不必去理會那邊的風聲。”
“有過來求情的,拿田地換庇護的,一律不許答應。”
煙鬥飄起的青煙朝著窗舷一指,鬱鬱蔥蔥的山巒起伏,正好是後山的方向。
裡正的表情越發嚴肅“縣裡透露的風聲,那後山確實有個道觀,裡麵住著個修行的仙長。這事情沒跑了。且挨著咱們村,日後還不定怎麼安排呢。
你們隻記住。過陣子來買地的,一律不許答應。也不許去買葛家那邊的地。”
“可是爹,葛家那可是好幾畝的大宅子,青磚大瓦房!。
村裡何曾發生過這麼大的事情。徐光也提起精神,見自家爹不讓他摻和,還有幾分不可置信。
一代代家產積蓄下來,慢慢攢下更多的土地,是每個莊戶人家的願望。因此隻在遭遇重大危機時候賣地,這就是家族落敗的征兆了。
葛家仗著富裕,絲毫不把山竹村人放在眼裡,葛老爺買下了後山的土地,不讓山竹村的獵戶經過,不讓村裡人上山撿柴火。
以前非要搶滿娘家的地,害的滿娘和滿向青孤苦伶仃。雇人收村民手裡的桑葉,抬高桑葉價格,讓村裡不少養蠶的農戶忍痛把蠶順著水潑走。這都不是什麼新鮮事。
要是能借機踩一腳,徐光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憤懣不平了。
“去年,姓葛的非說咱們村裡修路占了他們族裡的地,把王癩頭打了一頓。前年旱情,他們去上遊把水給咱們村截了。大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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