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深藍色的樹影徹底暗下來。坐在一樓客棧的行人吵吵嚷嚷。其中一個人一拍大腿,起身就要攔住葛念芙,見她一席絹布紫衣,身邊卻沒什麼丫鬟仆從,膽子就大了起來。
“小娘子,怎麼這麼急著走,看你樣子不像是咱們本地的人呐。你娘家在哪哩。”
“就是啊,看你這形單影隻的,一個人在外不怕遇上劫匪麼?要不要跟哥哥我同路啊~。我跟你說啊,最近附近山匪可厲害了。”說著一個個也不管圍著火盆烘乾打濕的衣裳,就要湊到她邊上來湊趣。眼神也逐漸不規不矩的掃到她的領口,腰肢。
葛念芙原也不怕,隻是四周圍攏的都是漢子,一個個幾乎要把頭頂的燈籠都遮了個嚴實。她心中也有些膽怯。餘光瞥見圈外的黑衣青年,心中知道這道長性子極為疏懶清冷,必然是不會過來替自己幫忙。
她強裝鎮定開口“我並非獨自一人,我我是同主家一起的。待會她就過來了。”
說著就要往人堆外麵擠,就在她躲開兩人的包圍時,身後一隻手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她身形一晃。就要往背後之人倒去。
那人另一隻手張開,作勢要摟她。嘴裡說著“我看你許久了,剛才那個小丫頭是你主家,哼。你彆想騙老子,這驛站今夜住滿了人,上房的哪裡會跟我們這些人擠在一樓。小娘子莫要推辭,這荒郊野嶺的,與哥哥們一同享用酒菜,聊以慰藉這一路上的枯燥乏味嘛。”
“混賬,你們要消遣捉我做什麼!”她氣得不行,這些短衣幫的定是看自己獨身一人,覺得好欺負。她心裡盼著小仙長快些過來。
下一秒,視野裡光線一亮,幾個擋在前麵的人消失了,速度快到幾乎成了殘影。肉體撞到桌椅矮櫃的聲音連綿不絕,她抬起頭就看到大堂內四仰八叉倒地的人影,正捂著胳膊屁股呻吟著。連爬都爬不起來。
她滑坐到地上,餘光看到客棧的夥計踉蹌兩步,過來對著這一圈倒下的人喊道“這位仙長恕罪,您大人有大量,本店還有還有多餘的客舍,您若是不嫌棄,請挪尊架。”
他怕的要死,感覺到黑衣青年那副病鬼的樣子,怎麼還是個仙師!
往封錦城途中的驛站來的多是些販夫走卒,走鏢的,或是富裕些人家的車馬。哪裡見過仙師就這麼大喇喇站在一樓的。那些仙人不都是坐著仙獸靈獸,騰雲駕霧麼?
他不敢揣測眼前這人的想法,隻能連連道歉。過了好一陣子,都沒聽到那聲音再響起。顫巍巍的抬頭。卻聽到門口一聲清脆的女聲“阿芙,褚道友,我弄好了。你們出來吧。”
那聲音還未靠近。麵前的黑衣人突然動了,葛念芙隻能跟上,兩人還沒等聲音。就見他順手帶上了驛站的門,將一屋子狼藉隔絕在內。
穀芽撐著傘在雨裡揮手,兩人跟著她走到雨幕裡,看到青綠之間的空地上,拔地而起的一座木屋,哪怕見過她的術法也覺得有些驚異。
跟進來的葛念芙不是第一次看她施展術法,覺得穀芽法術充滿了居家旅行,外出行走必備的優點。對著裡麵四處打量“咱們今天就住這兒麼?”
“夜裡車夫無法趕路,還怕山上有野獸。我聽說附近二十裡之外有個村子,明日早上能趕到。等過了那村子,去封錦城路上就連驛站都沒有了。”她把木板靠著牆壁打橫。木板和牆壁融合。就成了個小床板,兩個姑娘睡上去並不局促。
穀芽把第二格的雜物取出來。其中一個竹簍裡的被褥鋪上,葛念芙連忙把床罩鋪上。兩人麻麻利利的就收拾好了屋內唯一的床。
“況且你們一個淋濕了,一個病著。要是冒雨趕路,我都怕出什麼事情。對了,你趕緊去洗個熱水澡吧。免得還沒到城裡,就兩個病號了。”她又掏出了塊簾子,抬手把草繩係在頭頂的木牆兩端,掛著布隔開屋子。
葛念芙進去洗澡的功夫,她把病號引到到另一間屋子。站在屋簷下,穀芽看著褚溫韋身上濕透一片,想了想,把雨傘遞給他。說“明日還要趕路,早些休息吧。”說完轉身關上了木門。
黑衣青年沉默的看著她步伐輕快踏進木屋,屋內將水汽隔絕在外,空氣更是有股嶄新的鬆木味。他閉目開始打坐。百日裡維持的平和麵上,此刻難以掩飾的寒氣順著四周蔓延至背後的牆壁。而那邊傳來的兩聲年輕的嬉笑。還有腳趾踩著木質的地板,足音清晰的傳遞出主人的身份。
她的步伐有種特彆的節奏。
走三步會停頓片刻。這一切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更加明晰起來。和他此時心跳微妙的重合。閉上眼睛,又好似聽到幾聲輕微的抱怨,將深陷空寂的思緒挑揀出來,好像隻要她在的地方,總是充滿了煙火氣。
下雨路程恐怕更慢,主要是官道也是泥土路路上的水坑更是不少。
褚溫韋抬起頭,打量燈光照在四周的空間裡。木質的牆板上光潔如木斧劈鑿開的嚴絲合縫。稍微有點生活常識的人看來,這不可能是木匠能做出來的水平。
所以這小姑娘居然是煉器師麼?
他對煉器師了解的不多。主峰弟子專修“射”的弟子,很少有需要獨自煉製法器的需求。畢竟隻需要吩咐一聲就是了。他不知還有煉器師熱衷於煉製些凡間的無用物品。隻是為了個人方便?
褚溫韋自己見過的世家大族子弟大部分確實沉迷享受各種奢侈之物。大多身邊仆役環繞。更彆提愛惜物力了。對著這人煉器的法門,他倒是起了幾分好奇。剛進來隻覺得這屋舍小的可憐,幾乎騰挪都難。但到底比馬車舒服些。
他是修士,自然不怕睡的難受。見到右間橫著塊木板當榻,上麵鋪著層褥子,就直接盤腿坐上去。這麼打坐一夜的功夫,隨著圓月高懸,體內那股寒毒如同附骨之蛆,隻要他稍微調轉靈力,經過被寒毒侵蝕的位置,就疼得他幾欲要昏厥。
額頭和胸口的冷汗將衣裳打濕,偏偏還聽到屋外傳來的腳步聲。他睜開眼,那些低聲的交談一字不落的落入他耳中。
“那夥鏢頭逮住了沒有?”
“大當家的在山上放了信號。人已經抓住了。就是喝了幾碗蒙汗藥,怎的還有餘力。還傷了不少弟兄。當真可惡。”
“這邊怎麼有間屋子。誰弄得!”
“白天分明還沒有。這是見了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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