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吃一房,相伴長生。”
身邊突然沒了聲音。
單卿山轉頭。
周崇雙眼通紅,淚盈眼眶,目光沉痛地看著他,看得單卿山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怎麼了?”
“沒事,我出去一下。”
聲音裡,是藏不住的哀絕。
周崇偏過臉,將直播的設備全部都摘下來放在了桌子上,黑睫輕眨,眼淚就滾了下來,然後越滾越多,滾滾往下砸。
單卿山心裡發沉,直覺不妙。
他慌忙跟著撤掉自己身上的設備,匆匆和屋子裡的人解釋了一句有事,就追了出去。
屋外漆黑一片,沒有周崇的身影。
單卿山一直追到家都沒看到人,急得想報警。
隱約聽到一聲泣血般的哀鳴,循著找過去,才看到周崇,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一直在重複。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脆弱無助的樣子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動容,就好像他變成了刀片,在單卿山的心上劃了一道又一道。
單卿山覺得疼,又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他安靜地站在那裡。
周崇卻注意到了身邊有人,淚糊了視線,他看不清楚,但猜是卿山小寶,緩緩站了起來。
擦擦眼,想看清楚,可眼淚根本擦不儘,也就一直都看不清。
“小寶……”
他隻是在叫他的名字,聽上去卻像是在求一個擁抱。
單卿山看不了他哀哀欲絕的模樣,上前,輕輕環住周崇的腰,被他反抱,抱得緊緊的。被他埋著的肩窩,陡然濕開一大片。
剛聽到回答的時候,周崇隻覺得一柄鐵錘猛地砸在心上,又好像一腳踏空,整個人跌入深淵。
現在哭得頭都暈,耳鳴陣陣,幾乎難以站住,全靠單卿山支撐。
他一直在回想,反反複複把記憶挖了好多遍。
可分吃花生這件事太小了。
他記不清發生過多少次,最後一次又是什麼時候……
他為什麼會記不清?
既然想要相伴長生,為什麼又要離開他?
為什麼說話不算數?
為什麼都不告訴他?
“我帶你回去好嗎?外麵很冷。”
周崇隻是哭,不說話。
單卿山就牽了他的手,帶著他往家走。
周崇哭了一路。
到了家也還是在哭。
“我去燒水,你擦擦臉。”
單卿山鬆開手,還未完全鬆開又被周崇反握住,攥得緊緊的。單卿山隻能拉著他去燒水。
單手做事慢很多。
單卿山和他商量放一會兒,周崇放了,下一秒就從後麵抱了上來。身體貼著他,腦袋也貼著他。
導演一直看著所有人的直播間,周崇那邊出現異樣,隨後兩個人的直播陡然斷了,他自然注意到了。
這會兒已經上了熱搜。
導演打電話給單卿山,詢問情況。單卿山含糊了過去。
洗漱完,單卿山把周崇哄上床,自己去鎖門,又拎了一壺開水進屋,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桌上。
周崇躺在床上,背對著他。
肩膀在顫,還在哭。
單卿山躺上去,周崇也沒有轉過來。
這是周崇第一次拿背對著他。
單卿山明白他哭得理由,一定是那個教他分食花生的人。
單卿山覺得心裡不舒服,艱澀難當。
有一點兒是因為周崇因為彆人哭得這樣難受,更多的是因為看他哭,他也覺得難受。
眼睛又酸又澀。
周崇的眼淚帶著他的心臟往下墜。
單卿山閉上眼睛,渾身發顫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