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心頭火起。
那個土包浮現在他的眼前。
——“你阿姨叫蘇珊。”
“蘇珊?他是蘇珊的兒子?”
“不是。我們想辦法進行了親子鑒定,確認單健就是單懷和孫妙蓮的孩子。”
“那為什麼戶口上是蘇珊?”
“可能是因為少數民族這個身份。”
“就因為這個?”
簡直匪夷所思。
“我們調查了蘇珊,幼年家中遭遇地震,由資助人帶到內地讀書,上大學後,資助人不再資助,沒有往來,大學肄業,沒有任何特殊身份。”
難道就為了一個少數民族的身份?
為了那十分?
周崇氣得胸口不停起伏。
腦海裡浮現出單卿山的話。
——“我一直都不相信,我媽媽會是小三。”
“蘇珊一個大學生,為什麼會死在村裡?人口拐賣?”
錢特助“推測不是。蘇珊在大學勤工儉學時期,遇到了單明理,單懷的親哥哥,單卿山的大伯。據調查,兩人曾是戀人關係。二十年前,單明理遭遇車禍喪生,對方全責賠償五十萬,同年,單懷購置房產。”
錢特助“蘇珊對單明理的死亡並不知情,她是請假離開的學校,主動前往村裡。村子交通落後,消息閉塞,時隔數年,如果想要查清楚蘇珊當年在村裡的情況,就要派人到村子裡詢問村民。”
那就無法避開單卿山,他一定會知道。
會查出什麼,誰也不敢說。
錢特助頓了頓,詢問。
“少爺,要查下去嗎?”
周崇神色陰戾,額頭青筋暴起,心頭燃起的憤怒如燒如灼,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他的理智摧毀殆儘。
他不知道那裡生出的直覺。
上輩子的卿山小寶是知道真相的。
“有什麼好查的?這事誰能清楚得過老太太?”
“那我明天就……”
“不,看好她,等我回去,我要自己問。另外,問一下醫院小寶上次身體檢查的時候采的血樣還在不在,做一下他和單懷的親子鑒定。”
“是。”
電話掛斷。
一牆之隔,外麵鬨哄哄的。
屋裡卻死寂一片。
許久,周崇才起身,走到門口,靠在門框上看著單卿山。
屋子裡燈光融融,熱熱鬨鬨,他卻能劈開一個次元似的,冷如清霧。
周崇驀地想起上輩子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那時候尤良和一個三線女明星好上了。
尤良要瞞著家裡,就總拽著他一起去探班。
周崇常把車子一停,坐在車裡打遊戲。
那就隻是一個極為平常的夜,遊戲剛開團,他的後車門忽然被人打開,有人竄了上來,還把車門帶上了。
周大少爺活這麼大還沒遇到過敢往自己車上鑽的,冷不丁被嚇了一跳,遊戲界麵陡然變成灰色。
他憤然轉頭,想看是誰這麼不要命。
然後對上了單卿山帶血的臉。
瞬間,隻有一個“靠”字衝出口,後麵的臟話全都咽了回去,怒氣也陡然散去。
眼前人似天邊月,如山巔雪。眼神狠厲,不屈。
本來這樣氣質的人和靡豔搭不上邊,偏偏,他臉上有血。
這個瞬間,周崇聽到自己的門鈴響了。
然後他果斷鎖了車門,將人困在自己的車裡。
耳機裡是隊友的呼喚。
周崇聽不到。
他隻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他摘掉耳機,丟在一邊,盯著單卿山。
“聽說影視城經常會有小明星鑽上沒鎖的有錢人的車,找個靠山。”自薦枕席,“你是嗎?”
“我不是。”
聲音也冷。
車前的路上跑過一群拿著家夥的人。
原來真的不是,他是躲禍。
可周崇希望他是。
後來,周崇逐漸明白,一眼吸引了他的獨特氣質,是要用悲痛的生活磨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