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的人頗有水平,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從嘉華的辦學理念寫到書法的曆史發展,生生把比賽的高度拔高到了弘揚傳統文化、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學生。
這個比賽,簡直是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在宋辭音眼裡,這些冠冕堂皇的文字自動翻譯成了——
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我們是正經學校!
這是正經比賽!
不參加的人都後悔哭了!
翻了翻另一側收藏的校史,宋辭音明白了校方的迫切。
不欲讓大量錢財流入國外、小輩們在外玩野了心,京市政商兩界人士聯合創辦了這所學校,勵誌要創造比肩國際的優質教育環境。謝家、穆家、柏家等京市有頭有臉的家族都是校董會成員。
然而世事發展總不遂人願。
學校付出了高額獎學金吸引優質生源,但家世普通的優等生與二代們卻始終涇渭分明。學校在外的名聲仍舊是專為二代準備的貴族院校。
校董會對此極為不滿,嘉華不得不求變,“華章”杯等等一係列比賽應運而生,就是為了提升學校聲譽,展現一流辦學水平。
班主任提到這次的比賽請了京市書協牽頭組織,大抵也是為了進一步提高比賽的規格。
正如在大盛,若是什麼比賽冠上了皇家的名頭,更有甚者,能請到皇帝本人親臨,那在旁人眼中就是無上的光榮了。
宋辭音回憶起原著的內容,遺憾地表示,這些名目繁多的比賽,最終還是淪為了富家子弟鍍金的工具。
縱然科技已經發展到人類能夠憑借血肉之軀上天入海,有些事情,卻亙古不變。
微微搖了搖頭,宋辭音收回目光,去看收錄的優秀作品,一些被展覽了出來,一些是掃描件。
她放眼望去,最近年份裡出現最多的名字是楚夢穎。
至於楚夢穎的字……
在她這個年紀尚算不錯,不過也就僅僅是不錯而已。
原著裡,楚夢穎以這些比賽為成為小有名氣的書法家。
女主還曾因穆予昭花天價拍下她的作品而狠狠吃了一番醋,暗自神傷許久。
當然,醋到最後自然又是一番長達數頁的不可描述。
依宋辭音的眼光看,穆予昭拍下她的作品,恐怕並非女主所想的愛慕,大抵又是什麼利益交換。
不過穆予昭並不會解釋這些,對他而言,女主隻是閒來無事豢養的金絲雀罷了。
硬筆書法這一邊收錄的作品要少了許多,略一思索,宋辭音就明白了。
大概是所謂的鄙視鏈,硬筆書法的技術性和藝術性都略遜於軟筆,出現的曆史也短。
不過要她說,硬筆的功德卻遠勝於毛筆。
筆墨紙硯的耗費對寒門學子是一筆不小的負擔,父親資助的學生中有不少平日裡隻靠沙盤練字,隻有重要場合才舍得用筆墨。
若是大盛有中性筆、鋼筆,或許不少學子都會奉為神物吧。
看完了近幾年的作品,她心裡基本有了數,班主任說得不算誇張,隻要正常發揮,應當就會有所收獲。
也算了了一樁遺憾。
過了幾天學習、練字的安穩生活,轉眼又到了家教上門的日子。
宋辭音磨磨蹭蹭收拾東西,班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背上書包。
肩上忽然一輕。
“背的什麼?這麼重。”
尾音微微揚起,帶著一點獨屬於少年的散漫。
穆予昭拎著宋辭音的書包繞到她身前。
她蹙起眉,“還我。”
少年唇角揚起小小的弧度,鋒利的五官霎時柔和下來,“本來也不高,再壓一壓更矮了。”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宋辭音隻到他的肩膀。
宋辭音“……”
行,他愛背就背吧。
反正她從前身邊也沒少過伺候的人。
宋辭音不再理會他,轉身朝校門外走。
穆予昭單手拎著個與他形象極為不搭的淺粉色書包,跟在女生身後,活像個保鏢,神情卻是一反常態的輕鬆愉悅。
一個剛從體育場走出來的男生迎麵撞上這一幕,先是一陣怔愣,而後下意識掏出手機。
還沒來得及一通猛拍,便感覺到脊背“嗖”地竄起涼意,仿佛被猛獸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