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凱枝隱隱感覺到陌生刺客事件的背後有王燕在作祟,隻是拿不到實實在在的證據,有時候她的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感傷,王燕為什麼會由純真女孩變成邪惡巫婆呢?
金凱枝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畢竟需要她考慮的事太多,對於王燕的種種陰謀詭計,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都順其自然。
凱玲打來電話,簡單彙報了近段時間公司的運作情況,讓金凱枝放心,一切都向良好的方向發展。金凱枝決定儘快回到公司,她要親自指揮一場大作戰……
婆婆對金凱枝的想法大力支持,說要是放不下公司,就把孩子扔家,她給看著。金凱枝對於公婆的善解人意而感動,她決定等楚衝回來後再定下方案。
此時,她正在閉目養神,眼前一幅幅似曾相識的場景不斷交換著……
在一輛農用三輪車上顛簸,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啥時候上的車,也不知道開車的是誰,就那麼晃晃悠悠往前走。忽然車子停下來了,因為洶湧的河水已經漫過了橋麵,甚至有幾個落水的身影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此時過河已經不可能了,隻能是往回返。
可是卻發現大水開始“偷襲”來時的路,性急的水頭開始在路麵翻滾……於是一車人高喊快闖過去……這小車啥時候上了這麼多人?怎麼剛才沒發現?……
三輪車總算闖過去了,隨之而來的是更糟糕的情況三輪車走不動了,是出現故障還是沒動力?這時也沒人去尋根究底,便都下車一哄而散。
接下來是“萬裡長征”,走啊走,忘了路邊是田野還是村莊,或者是追逐的浪花,就那麼不停的走。似乎周圍又是黑乎乎的……
在車站。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可是自己怎麼過來的想不起來了,剛剛不是還在逃生嗎?啊啊啊!不想了,反正身在曹營心就不去想漢,其實想了又能怎樣?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老公在耳邊提醒車快來了,準備上車!她習慣性的回應,又恐懼的想起,明明一直是單身出發,逃生也是一個人,老公是啥時候來到身邊的?
滿腦袋疑問讓人頭大,正在這時忽然覺得後背有人吹氣兒,她轉身,沒人!再轉身,還是沒人!旁邊人都在笑,看起來後邊還真有人,誰這麼討厭玩捉迷藏?她猛地把手朝後一抓,抓到那人了,隨後一用勁把他從頭頂掄到前麵,重重甩到了地上……這時車來了!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有些嗔怪道“不認識了?老同學……”她平複一下心情,卻無論如何看不出是曾經認識的哪個同學,男生沒這麼清秀的,女生?都是長頭發,他,她,幾乎剃光了頭……
對方自報家門,她才恍然,原來是老同學!她忽然發現老公不見了……人潮洶湧……
馬上發車了,一個門是通往鄉村的,一個門是前去城市的,但她沒有選擇,隻認準了老公可能乘坐的車,因為無論城市還是鄉村,有他在的地方生活才不會那麼糟糕。至於老同學,從前是青春的過客,如今是生活的過客,偶遇隻能說明彼此還好,錯過了何必惋惜?
一步邁進去才發現老同學淚流滿麵的站在站台上望著她,然後踏上了另一個門……
車開了……
夢也就醒了,才發現窗外的陽光幾乎沒有挪動位置,原來隻是過了十幾分鐘。金凱枝看了看身邊的兒子,依然酣睡著,小嘴不時動一下,他夢見了什麼呢?
小憩之後醒來的金凱枝對夢中場景意猶未儘,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楚凱玲正在另一個夢境中暢遊呢!
……一輛旅遊車在齊魯大地上奔馳著,楚凱玲領著晚晴公司的優秀員工往泰山行進呢!她原本不想搞此類活動,可是員工對此頗有微詞,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滿足員工心願,以免負麵情緒影響工作效率,她把出遊目的地安排在了省內,第一站就是五嶽之首的泰山,她覺得利用這次機會鍛煉職工意誌也是不錯的選擇。
此時在車子的輕微顛簸裡,一車人都在為爬泰山積蓄力量。凱玲微閉著眼睛,腦海裡卻翻湧著許多往事……
許多年前初識泰山,它從此定格成她眼中的一道風景。當王朝淹沒曆史草叢之後,她感覺自己的足音叩響了它的門扉。
與它無言相對,殘垣斷瓦在風中把自己的曆史深藏心底,“哢嚓”一聲,鎖上了茫然的心動,那時她不過是一個心懷叵測的陌生來客,而泰山則是被強行梳洗打扮的故事。
那一次朝聖之旅,她把自己的初戀被負心人破碎成風中蝴蝶的時候,便恍然覺得泰山也成了風一樣的女孩,從此雲卷雲舒是她的心事,雨花飛揚是她的宣泄……耳邊循環播放著一首歌,那是她最愛的旋律,名字叫做《抽身》……以為你能給我想要的一切,卻發現感情越過了界限……
當青春茫然與佛結緣,她便知道自己的心鎖被係在了山上,茫然失措裡不知自己的魯莽是營救還是闖禍?
猝不及防,山風給了她一個擁抱,說要給她蓋上防偽的印章,弄得她臉紅心跳倉惶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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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的虛偽就如一隻蚊蠅,此刻被山的豪放逼到了牆角。
從此,她成了一本積滿青春灰塵的古書,縱有古佛青燈的忠告,依然寄情山水……
當滿載情書的列車咣當咣當駛過泰山腳下,她知道終點站從來不會卸下她的表白。風中飛舞的一紙衷腸,才是那張被打劫的承諾,追趕著列車的背影,告訴她我記住了那一段如風的故事。
蓮,從前是佛前座,如今是一座山,無緣人如坐針氈,有緣者可以打坐參禪,每一片花瓣都浸透了血色的浪漫。
凱玲從夢中醒來以後,對自己的夢境十分詫異,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難道泰山之旅會有不期而遇的故事發生嗎?
當一群人終於站到紅門麵前的時候,都已經躍躍欲試準備登山了,但是凱玲提醒她們爬山不能心急,爬山需要勇氣,也少不了智慧。她簡單的進行了登山分組,劉元順等男職工走在後麵負責收容掉隊的人,女職工對此不以為然,認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幫助就能成功登頂,凱玲隻是笑笑,她心想還是讓事實教育嘴硬的人吧。
在泰山上休息的時候,忽然被路邊那些高大的古鬆吸引,它們身上釘著一塊銘牌,上麵標示著有關樹的信息,比如樹名和存活年代等,先前沒有注意到這些內容,以為隻是一般的樹種,待到仔細閱讀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淺薄,和它們動輒幾千年的樹齡相比,人們的年齡約等於無,連它們的零頭都不到。晚晴的員工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總的意思是人生百年何必爭短長,在這些古樹麵前都是過眼雲煙。
凱玲在多個地方見過這種高齡古樹,類似於孔廟孔林場所少不了,孔林裡有一株楷樹,據說是子貢為老師孔子守靈留下的,可惜毀於明朝的雷火,隻剩下煙熏火燎之後的樹樁供人追思。就連一些頗有來曆的鄉村田間地頭也偶見古樹身影,隻是滄桑變化讓人辨認不出古樹附近建築的模樣,它們或者湮沒於曆史長河裡,或者毀於戰火紛飛中。但隻要古樹還活著,有心人就可以一邊仰望古樹,一邊想象著它當初的情景。
站在樹下,必須心懷虔誠,以仰視的姿勢和它交流。千百年乃至數千年的光陰裡,無言的古樹肯定經曆過盛世繁華,肯定見證過顛沛流離,少不了風吹雨打的鍛煉,甚至遭遇蟲吃鼠咬也不皺緊眉頭,就那麼執著挺立著。所以誰也沒有理由漠視它的存在,任何嘲諷的做派無異於蚍蜉撼樹。
在凱玲童年記憶中,父親是鋪路工,每天的任務除了整修路麵,還要在路邊栽下一株株楊樹,好奇問他為什麼栽樹,父親很平靜的說有了樹,路基就不會被雨水衝垮……可凱玲似乎覺得樹還有彆的功能,隻不過父親認為說了也不懂,所以乾脆就不解釋。在她的認知裡樹還有遮陽的作用,夏天媽媽帶她串門,都是專撿涼快的地方走,有時候半路累了就坐到樹蔭下歇一會兒,要是沒有那些樹,很難想象幼小的她還能堅持多久。
在樹下走過的時候,常常聽到小鳥躲在枝葉間歡快的叫,就想看看它的真容,但往往它最先發現了人,不動也不叫讓人無處尋找。夏天裡金蟬每日在樹上興奮的唱歌,那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直往耳朵裡灌,實在應該歸於噪聲之列,但是想想數年的忍隱換來的不過是幾個星期的聒噪,也就原諒了它的放肆。
大樹對鳥蟲們很寬容,即便被當成住宅小區也不在意,甚至連人類對它的惡行也能容忍,凱玲爬上樹折下枝葉編成帽子,扮成遊擊隊員和小夥伴伏在草叢裡玩打仗,直弄得大樹傷痕累累,可是轉過年來依然枝繁葉茂,仿佛曾經的傷害不曾發生過一樣。從這一點上講,它很像那些隨和的老人,而這又或許是它長壽的秘訣吧?
人過少年,能做的依然是仰望大樹。那些童年時候的瘋狂舉動早已化作樹身上累累的傷疤,透過老樹虯枝殘葉去看湛藍天空,看白雲一點點填補枝葉的縫隙,又一點點撕開……那是雲朵飄走了,小鳥還站在枝頭梳理羽毛,隻是它已經不是曾經的生命了,金蟬還在嘶叫,卻不知已經有了多少輪回。輪回的時光裡,蒼老的又何止容顏?又何止生命?唯有那株老樹青春如昨。
一聲歎息,收回了漫無邊際的思緒,撫摸著皸裂的樹皮,一如撫摸自己傷痕累累的青春。古樹不老,在樹影裡小憩著李杜文章,也許賀知章曾經在樹下駐足賞春,吟出“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的喜悅,也許詩人王績曾經在遠處欣賞,寫下“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的感歎,也許杜牧曾經在樹下歇息,留下“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的讚譽……隻是詩人們在老樹麵前仿佛過眼雲煙,如今“人麵不知何處去,老樹依舊笑春風”。
仰望古樹,常常覺得自己的渺小,小到還不如它的一枚葉片,它可以在歲月裡輪回青春,凱玲覺得自己卻在日漸衰弱中感歎生命。目光攀著枝丫蕩秋千的時候,她就是葉子,萌芽了她就是宣言,飄落了她就是遺囑,告訴後來者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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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古樹,接下來繼續往上攀登,就是磨練意誌的泰山十八盤,凱玲說如果覺得累,可以放棄這項計劃,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幾乎所有員工都選擇繼續往上攀登,儘管她們大汗淋漓,依然頑強支撐著。凱玲看著她們,從內心裡覺得此時此刻是彼此最真實的狀態,汗水洗去了華麗的妝容,素麵朝天顯出不屈的神情。劉元順“收容”了幾個皮包,那是女職工卸下的負擔,看來她們真的是輕裝上陣了……
終於,所有人都登上了南天門,腿還在顫,心卻十分清爽,凱玲詢問大家的意願,體力旺盛的職工在山頂轉悠轉悠,彆忘了集合點就在南天門牌坊旁邊,體力弱的就地休息拍拍照片,安排好之後各自行動,凱玲和幾個老員工坐下來休息,互相談論著閒散話題。
這時,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打了凱玲一下又跑開了,凱玲的目光跟著小男孩的身影,見他跑到一對年輕夫妻身邊,用大人的身體遮擋著自己,大人隻是看了看男孩,又朝這邊望了望,繼續說著自己的話。凱玲認為孩子調皮也就忍了,可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小男孩又跑過來打了其他休息的人一下,那人站起來想警告男孩,男孩光顧跑了沒注意腳下,絆倒的時候嘴皮磕流血了。這下男孩的家長趕過來,問誰欺負孩子了,男孩用手往凱玲這邊一指,就見家長像一隻禿尾巴狗似的叫起來“孩子不懂事,大人還不懂事嗎?誰嚇唬我孩子了誰賠錢!”話音未落,引起了公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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