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平平淡淡的日子裡,無聲無息的流逝。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
十二月中下旬的一個下午。
數院辦公樓某間辦公室內。
冒著熱氣的茶水從茶壺口處湧出,撞擊在光滑的茶杯上,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言語清晰,儀態自然,邏輯通暢,麵對提問,從容不迫,對答如流,陸悠,你真是第一次答辯嗎?”肖量將茶杯推到陸悠麵前,嘴角含笑著問道。
“謝謝教授誇獎。”陸悠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搖頭笑道:“隻是正常發揮,不足為道。”
“謙虛過頭可就是自負了。”
“實話實說罷了。”
陸悠前世經曆過的大場麵不知多少,菲爾茲獎頒獎典禮他都去過,小小的非正式答辯,壓根難不倒他。
肖量不知從何處掏出一盒綠豆糕擺上茶幾,說道:“我昨晚抽空檢查了一遍你的論文,基本沒什麼問題,可以找期刊發表了。”
對此,陸悠早已打好了腹稿,回道:“可以的話,希望教授幫我找個合適的二區期刊發過去,麻煩您了。”
“我還以為你要發一區?”肖量調侃道。
“教授,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倒不是陸悠拿不出一區的論文。
前世能在三十不到的年紀評上教授,手裡肯定是有好幾篇上了一區期刊的優秀論文,不然也過不了職稱評審機構那一關。
但有是一回事,掏不掏又是另一回事。
一區論文屬於底褲級彆的東西,得等到合適時機再用。類似於核彈,大國對壘,肯定先是你來我往試探一番,哪會一開場就核彈對轟的。
肖量雙手交叉合攏,問道:“你有多大把握能過審?”
陸悠拿起一塊綠豆糕,拆開外層包裝紙,就著茶水一同吃下,回道:“保守估計,九成。”
“剩下一成呢?”
“地球毀滅、外星入侵、靈氣複蘇、喪屍爆發等一係列不可抗力因素。”
“你小子!”
肖量笑著拍了陸悠肩膀一掌。
他是陸悠論文的把關人,也是代數領域的資深教授,陸悠論文處於什麼水平,他比誰都清楚。
離一區差了點水準,但上個二區妥妥的。
“那就提前恭喜你,拿下明年的國獎了。”
大一新生,成績優異,還有一篇二區期刊論文,肖量完全想不到陸悠落選國獎的理由,黑幕也不可能。
憑陸家的背景,隻有陸悠黑得了彆人,沒有人黑得了他。
“國獎我不是很在意,要不你找上頭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讓我明年就畢業,到你手下讀博?”
“乾脆讓學校聘請你當我同事算了!”肖量沒好氣道。
“我可以的,隻要學校頂得住輿論的壓力。”陸悠一臉認真道。
“滾蛋,年齡不大想的倒挺大!真以為有一篇二區論文就能和我並排坐了?沒熬個十幾年,你哪來的資曆當教授?”肖量不留餘力的罵道。
陸悠沒有反駁,因為肖量說的確實沒毛病。
資曆長時間積累下來的,天賦轉換為成果也需要時間。
陸悠自信科研水平不比肖量差,但自信沒用,得社會認可。社會認可了,上頭才會給教授職稱。
陸悠瞅了眼牆上的掛鐘,隨即拍拍褲腿上的綠豆糕碎屑,起身問道:“你還有事嗎,教授?沒事我就回去了。”
肖量眉頭緊蹙,道:“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想當年……”
眼見肖量擺出長篇大論的姿態,陸悠趕緊打斷道:“我女朋友還有十分鐘下課,我要去接她。”
“接女朋友下課?”肖量眉頭稍微舒展了些,道:“多大個人了,又不是幼兒園小孩,下課還用得著接?”
“用不著,但她見到我會開心,她開心了我也開心。”
肖量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糧,差點沒把牙齒酸掉。
“行了,行了!”肖量嫌棄的朝陸悠擺擺手,道:“接你女朋友去吧!省得在這膈應我。”
“有空見,拜拜,教授。”
“拜拜,下篇論文有頭緒了記得找我!”
離開辦公樓,踏上瀝青鋪設的校道,朝教學樓方向走去。
平日能三人並肩的人行道,此時有三分之一被堆積的白雪覆蓋,顯得有些狹窄。
自打進入十二月,老天爺仿佛設置了一個定時程序,隔三差五就會下一場蒙蒙小雪。
起初,唐婉作為一枚土生土長、鮮少見雪的月省人,對於下雪天還是非常興奮的。
拽著陸悠四處踩雪、打雪仗,還演了一場“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的戲碼。
直到聽聞隔壁學院,有位從未見過雪的愣頭青,在外邊踩雪摔斷了手,唐婉一下子老實了。
能待在室內就待在室內,即便出門,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步一個腳印,生怕摔倒。
看著近乎淹沒了整個天地白色,陸悠沒有像古人那般滿懷愁思,反而有幾分歡喜。
在陸悠心裡,白色象征著安寧、高貴、純潔,用人話來說,就是逼格高。
試問,哪個男生的xp裡不沾點白字?比如白發、白絲、白嫖、白老虎。
一邊欣賞雪景一邊前行,回過神時,陸悠已然身處辦公樓前,下課鈴也恰好響起。
“嗬,還真巧!”
陸悠輕笑一聲,走到唐婉必經之路旁,雙手揣兜,靠牆而立。
本來陸悠是想玩手機的,奈何天氣太冷,還時不時吹風,他不舍得摘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