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斷成兩節,樹上吊的人一頭載倒到地上。
二皇子雖然行走江湖一年多,碰到上吊的多多少少有些膽怯,他站在馬路當中高聲斷喝“死了沒?!”
就聽那邊斷斷續續傳來微弱的聲音。
“還…還沒…沒死透呢。我上我的吊礙你什麼事?好端端的弄斷繩子,摔得可不輕啊。哎喲…摔死我了。”
“人還沒死,那就好,那就好。我正打這兒走,你在那上吊礙了我的眼,嚇了我一跳。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怨上了我。”
“那…那好,我躲你遠點。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去上我的吊。”
天黑,也看不清此人多大年紀,聽聲音是個老頭。那老頭哆哆嗦嗦爬起身,拿下頭上套著的繩子解開了扣,拎著往樹林深處走。
“回來!什麼?我走我的路你接著去上吊,那可不行!你在那上吊讓我心裡有陰影走不了路。”
“真是沒王法沒天理了!活不讓我活死不讓我死,這讓老朽如何是好啊!”
老頭“撲通”一聲坐到地上,扯著嗓子哭上了,可見人到傷心處淚會自然流啊。
“老人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如此傷心難過?說出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幫上忙解決你的難處。”
“年輕人,說出來也白說,你是半點忙也幫不上,還是不說了。你行行好放過我,讓我吊死算了。”
“這說的什麼話,我哪能眼睜睜看你去死呢。再則說,這大順朝的天下,還沒有我管不了的事。說吧,是誰欺負了你,我替你打抱不平替你作主,這就去滅了他。”
“年輕人,你彆淨說大話哄老朽。我遇到的事是死路一條,沒有生的餘地啊!你走吧,彆管了,不要誤我上黃泉路。”
“你這老頭,你沒吊死,我先要被你急死了。你反正是要死的人,死前你也行行好,彆讓我急死了。我要急死了,黃泉路上會讓你不得安生。說吧,啥事讓你去尋死覓活的?”
“哎…死都不讓人安生,告訴你吧。老朽名叫陳平義,今年五十整,乃清平縣縣令。清平縣還有個清平侯吳仁,此人是前朝舊臣,受當今皇上降招做了清平侯爺。當今皇上仁慈寬厚,安撫前朝舊臣無可非議,可這清平侯表麵上感恩戴德,背地裡卻招兵買馬,屯兵儲糧,準備伺機而動,顛覆朝綱。他三番五次拉攏我與他共謀大業,老朽豈願做那叛逆臣子,一直充耳不聞,兢兢業業,恪守本職。不料那賊子竟然派重兵霸占了縣府衙門,並拘留了我那一家老我就範,我沒有辦法隻得佯裝歸順於他。連著幾個月,他見我沒有什麼動作行為便放鬆了管製,我瞄準時機帶足了路費偷跑了出來,打算去京城告禦狀。不想那賊子內鬆外緊,清平縣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到處都有他安插的人在盤察過往路人。今天一大早,我躲過各路的盤察暗哨來到清新河畔。為了儘快過河,我從包袱裡拿出十兩銀子給擺渡人,想讓他快點把我渡到河對岸。誰知道擺渡人竟然是個貪財枉法之徒,他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了水,並且用竹篙使命的抽打,明擺著要置我於死地。我自知登上船也是死路一條,便裝不識水性往下沉著潛水躲過一劫。可是清新河對岸也有清平侯的人在走動,我白天藏在林子內不敢出來,身上又無分文哪也去不了,更彆說去京城告禦狀。思來想去不如死了,我要死了,清平侯拘押我的家人也就沒什麼用處,說不定就放了我那可憐無辜的一家老小了。年輕人,我講也講完了,可以去上吊了吧?”
“該死的逆臣賊子竟然包藏禍心,秘密謀反,虧我父皇還賜恩寬待,我今個要不除掉你我就不是二皇子程和煦。陳縣令,遇到我你還上什麼吊尋什麼死,咱們一塊想法除掉此人才是。”
老頭高興的站了起來,半信半疑的問道“你…你當真是當今皇帝的兒子二皇子殿下?!”
“如假包換。看看這個是不是你的包袱?”
“是,是老朽的包袱。嗚嗚…”
陳縣令手摟包袱又嗚嗚咽咽哭上了。
“我已經懲治了擺渡的惡賊給你拿回了包袱,你又哭個什麼勁?”
“哎呀,我這是高興的哭,望二殿下莫要見怪了。”
“行了,跟我走吧,咱們回客店找我朋友商議怎樣才能除掉逆臣賊子吳仁。”
小鎮來福客店,二皇子把陳縣令安排到自己住的客房休息,一個人來到隔壁客房的門前。
“蜻蜓,我可以進去嗎?”
“我吃過藥了,已經好很多。你在外麵練了一天水麵行早點休息吧。”
“讓我進去麼,看一眼就出來,要不然我睡不著覺啊。”
“咳咳…你這人真是的,風寒會傳染,不讓你進來還非要進來。”
“都是因為我練水麵行跌到水裡,你為救我才受了風寒,傳染就傳染吧。”
“咱倆要都病了,誰去抓藥買東西呀?我都脫了衣服睡床上了,彆折騰我起來了,快去休息吧。”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又是一天光聽聲音不給見麵的日子,二皇子心裡空落落的,十分無趣。
其實也沒多大點事,前幾天葉晚風倒是因為落水裡受了風寒,不過她自己會醫冶,開了藥方抓了幾付藥吃好了。偏偏這兩天女孩子家來了月事,且又是第一次來有些恐慌和害羞,便不願出門見人了。
“二殿下,看你著急擔心得很,你朋友病的很重嗎?要不要請個郎中給看看?”
“他自己就是郎中,受了風寒吃了藥應該好差不多了。不知為什麼總不願見我,我也沒得罪他啊。”
二皇子愁容滿麵,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倒把除吳仁的事忘了個乾淨。陳平義擔驚受怕的累了一天一夜早就想上床休息,二皇子不睡他也睡不了啊。
“以我看,你朋友並不是不想見你。這個風寒好的慢,看似好了,後遺症卻不少,頭暈頭疼避免不了,那得好幾天才能緩過來。”
“哎呀,那得多難受啊!我得再去看看。”
得,還不如不說,他又跑到葉晚風的門前喊上了。
“蜻蜓,你頭是不是還疼著呢?要不要我去抓藥啊?”
葉晚風嚇得蒙著被子不敢吭聲,這要一吭聲搭上了話,他能站門外聊半宵。對,裝睡,不搭理他。
“睡著了?那可不能打擾,讓他好好休息才是。”
二皇子悻悻然回了客房,翻來覆去的躺在床上好久才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