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掙紮求活!
甘瑰字子芳,東吳名將甘寧長子,身材魁梧麵容粗豪。因罪流放到山陰後表麵上與山陰名士們酬酢往來行事高調,但據馬淳看來此人平時無論說話做事並不出格,看似粗魯不文,但交遊廣闊卻絕無一句敏感之言,細想之下竟似比那些官場中人更加油滑老到。不由得讓馬淳欽佩不已,暗道果然名門之後不可輕視。
其實馬淳來到這世界以來所遇到的這些名士豪族,哪一個不是省油的燈。有名的如謝承、謝讚兄弟,隻是發掘了一個稍有才能的鄉野少年馬淳,便用一係列的操作生生的扭轉了頹勢之下的謝氏,更靠上了太子孫登這顆大樹,把馬淳這個工具人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還有賀家少主賀質,看上去就是一個眼高於頂的紈絝子弟,而且看走眼了被馬淳打臉,名聲大跌,但他並沒有做出馬淳以為的打擊報複,反而與他結交討論學問。
一段時間下來小小年紀的他反而博得禮賢下士的美名,不但沒有丟掉會稽第一少年賢才的名號,最近更是以胸懷寬廣而名揚四方,被一些士人稱為東吳“新顧”。這可是漢末以來對有德之人的最高評價。當然這個“新顧”的名號現在還沒有得到大多數人的承認,但以賀氏的家世,估計不用多久這“新顧”的美稱一定會實錘東吳的。
林林總總下來,馬淳發現自己要平平安安的生存下去,僅僅依靠兩千年的見識根本就是笑話。自從認識了這些名士豪族子弟以來,光工具人就做了好幾回。雖然自己也得了些好處,但到現在還隻像個風中飄萍,前途未知,未來還需更加謹慎行事,努力奮鬥啊少年!馬淳心中感歎。
上首的甘瑰無暇也無意顧及平民子弟馬淳的想法,他隻是肆意的邀請賓客們飲勝,直到閣外北風大作,天上飄起鵝毛般大雪,天地間漸漸被白色籠罩。
眾人紛紛離席來到陽台賞雪,應該說此時的會稽郡雖然夏季極為炎熱,但由於小冰河時期影響,冬季開始寒冷起來,自桓、靈以來每年都有下雪。不過以往總是在冬至以後大寒時節下雪,今年不知怎麼回事,提前到十二月初就開始下了,而且雪還下的很大。
自古以來,雪景總是會讓文人墨客興奮莫名文思泉湧,特彆是登高遠望,更顯壯美。飲宴眾人多為山陰士人,見到如此美景當然文思大開,借著酒勁紛紛搖頭晃腦的吟詩作賦。
因為望海閣在府山之巔,山陰城儘入眼底,城南平民居所自然也一覽無遺。馬淳見城南很多百姓拿著蒲草修補屋頂,又有許多居無定所的流民紛紛跑向道觀避雪取暖,更多的流民或幾人聚成一團,或一人蜷縮著躲在橋洞和街角屋簷下。不知道這一場大雪下來,有幾人凍死?又有幾人得活?不由得輕輕一歎。
“子厚是在可憐那些賤民嗎?”
馬淳一驚,轉身望向後麵,見甘瑰敞著胸懷,露出雄壯多毛的上身,麵色潮紅,眼光卻異常發亮的盯著自己。
“如此美景正好吟詩作賦,以子厚之詩才,更應該寫下絕妙好詞,何故歎息?莫非在憐惜那些低賤的流民?”甘瑰又盯著馬淳問道。
馬淳心中大驚,早上老師謝讚訓斥的言語立刻浮上心頭,剛要出言否認。忽然心中一動,感覺甘瑰神情與平時不同,很是異樣。
這甘瑰生平如何他無從得知,就算後世史書有所記載,但憑著他半吊子的曆史知識,要不是甘寧之子,他是絕對不會加以關注的。不過甘瑰如何他不知道,但是東吳名將甘寧生平他卻很清楚。
史傳甘寧少年時好勇鬥狠,常率宗族子弟和郡中遊俠八百人縱橫大江,時人以“錦帆賊”稱之。甘寧在郡中,輕俠殺人,藏舍亡命,大有名聲。他一出一入威風炫赫。步行則陳列車騎,水行則連接輕舟。侍從之人,披服錦繡,走到哪裡,哪裡光彩斐然。停留時,常用錦繡維係舟船,離開時,又要割斷拋棄,以顯示其富有奢侈。
如此殺人越貨行徑卻被郡中少年所愛戴,競相追隨,而官府也不敢剿滅,甘寧此人絕不簡單。如果不是將劫掠所得分與百姓,也不可能得到百姓們愛戴追隨,也不可能被官府士人稱為“賊”,而不是“俠”。
畢竟“賊”和“俠”在當時的定義是不一樣的,和後世普遍對這兩類人員的定義截然相反,“賊”更多的是代表了那些有組織的抵抗官府的團體,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會扶助底層平民,而“俠”就是那些為禍鄉裡的地痞流氓的代稱。
想到這裡,馬淳再次輕歎道“值此亂世,人禍未已而天災接踵而至,賤民雖卑,但其何辜受此災禍。”
“子厚既有愛民之心,又兼天資聰穎,可有良策救助這些可憐之人?”
“子芳兄心係百姓,小弟甚是欽佩,不過這救助災民之事若無府衙之命,恐遭非議。”
“是啊!是我失言了,早前我去府衙拜見吾府君,卻被告之府君前些日子已帶兵去伐山越,朱長史以府庫不足為由不願賑濟災民。本想借此宴會諸君之機請各家出資行此善舉,不過看席上眾位眼中隻有美景,卻無一人關注災情,唯一關注的卻隻有白衣寒門出身的子厚和我這罪餘之人,心有餘卻力不足,惜哉!”甘瑰潮紅的臉上露出一絲黯然,轉身向樓內走去。
看著甘瑰魁梧雄壯的背影,步履有些沉重,轉頭再看看遠處呼號避雪的百姓,馬淳熱血一衝,幾步追上甘瑰道“子芳兄若真有意救助災民,且容小弟籌謀思量一番,再做計較。”
“哦?若有賢弟相助,此事定成,愚兄代這城中災民謝過賢弟。”甘瑰說完向馬淳深施一禮。
馬淳心道這甘家子弟果然與眾不同,當年他父親甘寧就算在郡中肆意妄為也安然無事,甚至名聲日盛,最後居然在東吳身居高位,民間壯士源源不斷的來投奔與他,靠的不僅僅是他英勇善戰,對於部曲百姓的愛護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而如今這甘瑰即便是流放在山陰城,看到百姓受災,依然不管自己罪囚的身份,想方設法的想要賑濟災民,如此英雄行徑,怎會長久蟄伏於微末?不若趁他事業低迷投在他麾下,將來也可成就一番功業,在亂世安生。
不過這甘瑰卻不知為何在曆史上岌岌無名?馬淳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