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掙紮求活!
美輝黎以西不到兩百裡的地方,有一片不高的山嶺,叫做亞尖嶺。嶺上也住著兩百來戶黎人,自稱亞尖黎。
亞尖嶺邊上有一個幾百丈見方的大水潭,譚邊生長著一大片木棉樹,所以這些亞尖黎平常以采集木棉織成木棉布販賣到其它村峒為生。
亞尖嶺水土豐沛,很是適宜木棉樹生長,所以織出來的木棉布柔軟厚實,很受周邊村峒以及海邊疍人的喜愛,有織貝之稱。
亞尖黎因為擅長織木棉布,所以和其他黎人不同,他們以木為姓。而且雖然是靠著族中女人織布換取生活物資,但因為是男人們遊走販賣,所以頭人由男人擔任。
這個村峒有點類似於合作社,而不是大家長式的母係村落。大家選出德高望重見多識廣的男性族老擔任頭人,組織村峒裡各家各戶采集木棉織成布匹,然後再帶著各家男性族人遊走各地用布匹換取糧食等生活用品。
亞尖嶺地處黎母山和忠義縣當中,黎母山頭人德嗒四處宣揚忠義縣吳人即將奴役崖洲島黎人的消息早就傳到了亞尖嶺。原先頭人木將聽說疍人們遷到了忠義縣,盤算著把木棉布積攢起來走一趟瓊山,賣了錢可以一次性買夠村裡所需物資。
可是德嗒派人來說吳人奸詐狡猾,要是聽說了亞尖黎的織貝名聲,一定會派兵奴役他們,讓他們交出更多的木棉布。木將考慮了很久,覺得不敢冒險,想著還是安全點,將棉布運到黎母山。
雖說德嗒也不是好人,經常占周邊村峒的便宜,有時候還會拖欠交換的糧食。但他想著,德嗒總是和他一樣,大家都是黎人,就算被占了便宜,總還能換點糧食物資回來,不至於被吳人全部吞了布匹而顆粒無收。權衡再三,木將還是帶人運著織了半年的木棉布出發前往黎母山。
頭人木將和村峒裡幾十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帶著布匹走了,村峒裡剩下的婦人老幼按照往常的樣子一邊織布一邊等候男人們回來。
這天,村口響起一陣狗吠,有好奇的村人出門打望。卻見幾個頭圍白巾的美輝黎帶著十幾個吳人打扮的陌生人出現在村口。
這些陌生人都是些年輕的後生娃子,肩上還挑著擔,一路微笑著打著招呼向村峒走來。
有人認出了那個為首的美輝黎小夥,原來是頭人拜花的兒子德豹,便上前問道“小豹子,你怎的到亞尖嶺來了?你帶著這些吳人來作甚?你阿母阿爸呢?”
那小夥德豹笑著說道“木家阿嬤啊,我阿母和阿爸在家修梯田呢,這些吳人兄弟是瓊山忠義縣的貨郎,我帶著他們給你們送好物事來了。”
那亞尖黎老婦奇道“修梯田?什麼叫梯田?貨郎是做什麼的?”
德豹嗬嗬笑著上前道“木家阿嬤,我們走了一路,有些口渴,到您家裡討杯水喝,我再慢慢和您說道說道。”
“啊呦,老婆子看到你們都糊塗了,快跟老婆子進院喝口水歇歇腳。”
這時邊上那個濃眉大眼的吳人年輕小夥向那老婦人唱了個諾,放下擔子,從裡麵取出一把木頭梳子塞到老婦人手裡道“老阿嬤給口水喝就行,咱們人多,就不進院子了。不知道您這裡有沒有寬敞些的場地,咱們想借貴地擺個攤,賣些日常使用的小物件。”
“呦,你這小夥嘴巴可甜,怎麼能收你的東西。喏,前麵就有一塊空地,你們儘管在那邊歇腳。”老婦人嘴巴說不好意思,手裡早就把那梳子攥的緊緊的,開心的指點他們落腳的地方,轉身回屋給他們端水去了。
亞尖黎有兩百多戶人家,在周邊算是最大的村峒,但這麼多年來出去販賣棉布常有,過來的外人卻不多。聽說有吳人的貨郎來販賣貨物,消息立刻就傳遍了整個村峒,沒過多久這些吳人的攤位邊就圍滿了黎人。
黎人之間還是有走動的,特彆是美輝黎和亞尖黎都不是打獵為主的黎人,相對平和一些,所以偶爾雙方之間也有走動。
德豹是美輝黎頭人拜花的兒子,亞尖黎當中認得他的人也不少,所以他身邊圍著的黎人更多。
他們也不知道如何購買吳人的貨物,便紛紛找德豹詢問。德豹能夠被馬淳選中,作為忠義縣宣傳隊的向導,自然也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物,當即繪聲繪色的說起他們美輝黎的變化和如何購買吳人貨物。
這隊吳人貨郎其實就是秦川人帶領的忠義縣宣傳隊,他們以貨郎的身份為掩護,目的就是深入黎人山區,正麵宣傳忠義縣。
所以他們帶的貨物品種非常齊全,價格也非常便宜,往往還會半賣半送,為的就是儘快和黎人打成一片。
其實黎人們根本沒見過這麼多的好東西,從五顏六色的各種絹布頭花,到木梳銅鏡,還有針線糖果,甚至還有一些漂亮的玻璃球,都深深的吸引著黎人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家搬空換取這些美麗又實用的物品。
熱鬨的場景一直延伸到了傍晚日頭西垂,熱情而又好客的黎人們早就拋去了吳人奸詐的印象。特彆是那些黎人婦女,戴上了剛剛購買的漂亮的頭花,拿出自家舍不得吃的臘肉山珍,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歡迎遠方的來客。
秦川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宣傳的好機會,他帶著自己的宣傳隊在篝火的映照下演起了歌舞劇《白毛女》,並且和德豹等幾個美輝黎的小夥一起宣講忠義縣的美好生活和美輝黎的變化。
《白毛女》是馬淳根據後世同名劇種,參照了黎人們口中德嗒的印象改編而成,具有很明確的針對性。
這不得不說在奴隸製社會中,很多現象都是相似的。比如奴隸主對奴隸的殘忍壓迫,奴隸在奴隸主眼裡隻是作為工具的存在而不是一個真正的人。黎人的村峒之間,甚至黎人和黎人之間並不是鐵板一塊,惡劣的自然環境,落後的生產力必然會造成殘忍的競爭。
在沒有充足的物資下,處於原始社會階段的黎人必定會演化成奴隸社會,而作為奴隸社會的上層頭人,德嗒用殘酷的手段壓迫奴隸和族人,就成為了他唯一的選擇。
所以馬淳的《白毛女》在一定程度上並沒有刻意的醜化和汙蔑德嗒,類似於喜兒甚至比她更淒慘的事件在黎人們的印象中也時有發生。
但是以往因為沒有比較,所以大部分黎人即便聽說了這些事,也隻不過歎息一聲,感歎喜兒她們的不幸。時間長了,往往也會習以為常。
但是有了忠義縣和美輝黎作為比較,黎人們突然發現,竟然有那麼一個地方,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人人有飯吃,家家有田地房屋。隻要你努力勞作,就能獲得幸福美滿的生活。
人最怕就是沒有希望,看不到未來。但如果有人給了你希望,給了你看得到的未來,即便是沒有親眼所見,但是有人告訴你,那是真實的,你隻要跟著他一起,就能獲得這樣的生活。你說他會怎麼選擇?答案一定是我要這樣子活!如果有人阻止你,你會怎麼辦?那就打倒他,並且踩上一萬隻腳!
這一夜,許多亞尖黎人都失眠了,他們想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