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在府裡,小何也並非賣身的奴仆,他跟咱們一樣人身自由,有些觀念你得改過來。”
陳若穀家世普通,又有原身的全部記憶,很快就能入鄉隨俗,懷夕乃是貴女,自出生便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習慣了頤指氣使的使喚下人,思想固化實屬正常。
餘懷夕微愣,她雙唇緊閉,眼中滿是懊惱。
“媽媽說的對,是我糊塗了,險些犯了大錯。”
陳若穀牽著她手,步履從容、神態閒適的朝前走。
“錯不在你,咱們遠道而來,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餘懷夕虛心受教,她不是冥頑不靈的人,知道好壞。
母女倆從電梯出來走到路口,何輝已經在車裡等著了,於她們而言,外麵的世界都是新鮮且震撼的。
陳若穀哪怕做足心理準備,依舊無法平靜,餘懷夕小臉發白,手在顫抖,那是對陌生環境的極度不安。
陳若穀表情並無異樣,她擋在懷夕身前率先上車,然後回頭朝女兒伸手,眼裡滿是堅毅與鼓勵。
餘懷夕緊繃的神經放鬆些許,媽媽無言的支持,能給與她足夠的力量去麵對接下來的任何挑戰。
何輝並未察覺異樣,待車門關好,他目視前方驅車而行。
餘懷夕因為慣性晃動了一下,陳若穀立即將她護在懷中,細聲叮囑道“小何,懷夕暈車,你車開平穩些。”
何輝透過後視鏡見餘懷夕麵色有異,連忙道歉。
“嫂子不好意思,我沒開過這樣的豪車,一時激動沒收住腳,我這就放慢速度。”
陳若穀輕聲嗯了一下,她說話輕聲細語,卻叫人無法忽視。
餘懷夕熬過最初的心理不適後,漸漸好轉,她從陳若穀懷中直起腰往車窗外看。
現代城市的繁華猶如一副畫卷展現在她眼前,高樓林立、汽車穿梭不息,商業區人潮湧動,好似彙聚了現代文明的所有精華,讓她有種置身夢幻世界之感。
餘懷夕從書本和網絡上知曉,這是個和平安定且飛速發展的時代,隻要有真才實學,就不會缺發展的舞台,女性力量也在慢慢崛起。
她打心底喜歡著這個世界,以前在府裡勾心鬥角的消耗自己,即便出嫁也隻能依附男人過活,那樣的日子一眼望到頭,她為此很長一段時間都惶恐不安。
她和媽媽沒談論過致使走水的罪魁禍首,顧知州這塊肥肉盯著的人多著呢,她死了騰出位置會有其他姐妹頂上,為了嫁得如意郎君,府中姐妹和她們的生母無所畏懼。
她能逃出生天得此造化實屬萬幸,餘懷夕腦中越發清明,她目前最主要的任務是好好學習,學曆才是她前進的階梯,其他都不重要。
陳若穀心中同樣百味雜陳,在這陌生的世界她跟女兒能否過好她也不確定,但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她隻能大步朝前。
何輝對路很熟悉,他繞過擁堵路段另辟蹊徑很快到達懷夕學校,待車停好三人下車。
何輝先去門衛室登記,他準備工作很到位,都不用詢問懷夕在哪個班,自顧自填好信息便可入內。
餘懷夕從踏入校園就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她側頭看著陽光灑在靜謐的操場上,各種樹木綠意盎然,清新的空氣中彌漫著書香,這倒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陳若穀想著回宛陵老家後,也得給女兒找所相差無幾的學校就讀。
因為跟班主任電話約好了,可直接去她辦公室,這會兒正是上課時間,辦公室除了劉老師並沒有其他老師在。
劉老師看到他們主動站起身,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客氣道“懷夕媽媽你好!怎麼突然就要給懷夕休學呢?”
她問這句話時,眼神還極有壓迫感的看向懷夕。
陳若穀記憶裡並沒有跟劉老師打過交道,因此對她不了解,見她麵容嚴肅有種凜然的威嚴,下意識擋在女兒身前,聲音婉轉,充滿敬意的感激道
“多謝劉老師對我們懷夕這麼長時間的教導,因為我工作的緣故,打算帶懷夕回老家生活,所以才不得不休學。”
劉老師是經驗豐富的老教師,在學生麵前很有威信,她苦口婆心的說教道
“你們做家長的應該要以孩子學業為重,多少人擠破頭想要進咱們學校,你們還不珍惜,難道老家的教育資源會比滬市好嗎?初中可是關鍵時期,要是耽誤了想考好大學可就難了。”
陳若穀嘴角掛起真摯的微笑,她溫溫柔柔道
“多謝老師提醒,我們懷夕是聰明姑娘,就算回老家她照樣也能考名牌大學,不會耽誤前程的。”
何輝也連忙跟著附和“老師放心,我們小姐到哪都不缺優質的教育資源,對未來不會有太大影響。”
餘淵的資產足夠她這輩子躺平享受了,他故意稱呼小姐,也是在老師跟前亮家底呢。
劉老師本意是好的,奈何勸不動隻得作罷,她語重心長道
“懷夕,學習不僅是獲取知識和技能,更重要的培養各種思維能力,這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你雖然性格內向,但是很有悟性,以後心思不要太重,把精力都放到學習上去。”
餘懷夕從媽媽身後出來,她身姿挺拔,神態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自信。
“我知道了劉老師,我不會忘記您的教誨!”
她深深鞠躬致謝,顯然是把這番話聽進去了,劉老師總覺得她有些不一樣,目光狐疑的落在她身上,而她卻毫不在意。
人都要走了,過多的探究沒有任何意義,劉老師收回目光。
“你們先辦理休學手續,要去教務處和校長室蓋章,懷夕可以去班上跟同學們道個彆,以後未必有機會再見。”
餘懷夕聞言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那笑容詭異的讓人不寒而栗轉瞬即逝,何輝隻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謝謝老師,我這就過去看她們。”
懷夕話裡的意有所指陳若穀自然明白,她小聲道“媽媽陪你一起去吧。”
懷夕不由分說的婉拒道“你跟何叔叔去辦手續,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自小主意就正,陳若穀也隻得由她,三人分頭行動。
鈴聲響起,教師還未踏出教室,學生就嬉戲打鬨起來。
餘懷夕站在窗前,冷眼看著這洋溢著青春的歡聲笑語,又有幾人知道其間隱藏著惡意與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