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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紅玉之人(1 / 2)

雲之羽!

雲為衫閉著眼,仿佛脈門處的指節再緊一寸就能奪走她全部力氣,腦海裡的思緒稍縱即逝。

那一瞬,她想起了在無鋒訓練時她與寒鴉肆過招。

當她手中的劍要刺中寒鴉肆的時候,寒鴉肆腳下步伐變快,側過身子,避過她的劍,瞬間掐住了她的脈門。然後她的手一痛,手中的劍落下,被寒鴉肆的另一隻手穩穩接住……

而寒鴉肆與霧姬夫人方才突進的動作幾乎重疊,一模一樣。

雲為衫心中一駭,但片刻之後,霧姬夫人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平靜。

她看向雲為衫,仿佛沒有聽清楚她剛才的話,淡然地問“你說什麼?”

無名?

雲為衫緊緊盯著霧姬夫人的臉,不放過她一絲的表情變化。

“無憑……”雲為衫一字一句地回答,“……無據。”

霧姬夫人眉目微微扭曲。

雲為衫試圖掙脫自己的手,重複道“我說,無憑無據,霧姬夫人何出此言?”

原來她說的是“無憑無據”,那一句“無名”,難道是她聽錯了?霧姬夫人溫婉的麵容恢複如常,嘴角重新噙笑,眼神卻淩厲“若不是你偷的,你怎會知道我丟了東西?”

“是金繁和宮遠徵。”

霧姬夫人扣住雲為衫的手終於輕輕鬆開了,長袖低垂,從容平靜,與方才的樣子判若兩人。

雲為衫繼續道“他們一路從你房間打到院裡,金繁大聲斥責宮遠徵偷了霧姬夫人的東西,仆人們都聽到了。”

霧姬夫人緩緩坐回到椅子上,目光牢牢看著雲為衫,靜默不語。

“我雖然來宮門時間不長,但也能看出角宮和羽宮一直有衝突……這次宮遠徵私闖夫人房間,恐怕來者不善。”

霧姬夫人作為前執刃夫人,為人處世皆有魄力,她提醒道“宮家內部的事跟你無關,不要過多猜忌。”

雲為衫卻並不認同“夫人,我既入羽宮,未來就是執刃之妻,我與執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霧姬夫人看出雲為衫心思縝密“宮遠徵到我房間偷東西,怎麼就被你扯到執刃身上去了?你心思倒是挺密。”

雲為衫向霧姬夫人湊近了問“真的和執刃無關嗎?”

霧姬夫人沒有回答,眼裡閃過一絲警惕之色。

角宮,宮尚角和上官淺還在對峙。

上官淺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內容,但眼下不是認錯的時候,她容色決絕,迎向宮尚角的目光“角公子,入住之後,我一直都在想方設法討你歡心,做了很多不合你心意的瑣碎雜事,但我想真真切切地幫到公子,這樣才對得起我的身份。”

宮尚角挑眉“口氣不小。”

“我方才約莫聽到金繁搶走了徵公子的東西。如果這個東西很重要,他一定會隨身攜帶。金繁會提防徵公子,卻不會提防我。”

“如果失手,後果可沒你想象中那麼輕鬆。”宮尚角冷冷一瞥。

她想得太簡單了,宮遠徵對上金繁尚且沒撈到任何好處,互相落了一身傷。

上官淺依然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麼上心?”宮尚角反倒奇怪地審視起來。

上官淺反問“夫之命大於天,不是嗎?”

她的眼睛裡沒有任何退縮,眼底深處露出一絲不遺餘力的深情。

宮尚角心念飛轉,最終移開了目光。

宮遠徵卻在背後輕哼了一聲,端起杯子陰陽怪氣地喝茶,並咂咂嘴“好茶啊。”

宮紫商房間,她兩掌一拍,很快有了主意。

“你把醫案放在我這兒,我不信宮遠徵還敢來偷。”

料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到商宮撒野。

金繁卻沉吟一會兒,說“宮遠徵我不怕,大不了再打一次……我害怕的是宮尚角……”

宮紫商默默地把那半截醫案拿起,準備塞進衣服裡,很快被金繁攔住,拿了過來。

“還是給我拿著吧。”

宮紫商大驚“你竟然不信任我?你個沒有良心的東西,我對你這麼多年死心塌地——”

“我怕你有危險!”金繁紅著臉打斷她,“放在我這裡,就算有事,也不會威脅到你。還是讓我來應付吧。”

宮紫商愣在原地,反複回味著他那句話,再轉頭時,金繁已經紅著臉溜走了。

霧姬夫人房內的蘭香沁人心脾,卻緩解不了此刻凝滯的氣氛。

雲為衫再次開口,打破沉默“金繁和宮遠徵的打鬥不是兒戲,出招凶狠,兩個人都負了傷。拋開宮遠徵暫且不提,金繁如此傾力維護,必定是和執刃有關。”

“你倒是看得透徹。”霧姬夫人走到雲為衫旁邊,看了一眼門外,確認四下靜謐,然後小聲說,“宮遠徵拿走的確實是可以威脅到子羽執刃之位的東西。”

雲為衫眉頭一緊“和執刃身世有關?”

霧姬夫人反問“你也聽信了那些傳聞?”

見她不置可否,霧姬夫人突然歎了一口氣“為了宮子羽,你願意冒任何險,是嗎?”

雲為衫的目光往上抬,她沒有立刻開口回答,但眼中已透露了夫人想要的答案。

寒氣呼呼地冒著,仿佛牛喘,寒冰蓮池旁,是宮子羽急促的呼吸聲。

宮子羽將手伸進池水,池水冰冷刺骨,肌膚如同被針刺,他立刻縮了回來。

他已徘徊許久,終於他咬了咬牙,脫下身上的外衣、鞋子,隻剩單衣單褲。他站在池水邊,猶豫著,還是沒有勇氣跳進去。

他從貼身衣服懷裡掏出一個小的皮革囊袋,裡麵是切好的參片,還有幾簇深褐色的植物根須一樣的東西。這些都是可以提氣的東西,他放進嘴裡咀嚼服下,緩緩地運氣。隨後,他把腳伸進寒冰蓮池,劇烈的刺痛感讓他幾乎斷了呼吸,他本能地想要收回腳,但還是用力控製著自己。

他的表情陷入痛苦之中,周圍空洞一片,隻剩下水聲和呼吸聲,耳膜鼓著,仿佛有無數尖刻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這麼嬌氣,一點都不像我宮鴻羽的兒子。”

“他真的跟執刃和少主一點都不像呢……”

“彆指望羽宮那個紈絝子弟,他隻會尋歡作樂……”

“我才不和小野種玩。”

這些嘈雜的聲音讓宮子羽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也敲碎了他心裡最後一分遲疑,他緊緊地咬了咬牙,猛地一紮,朝池水裡跳下。

刺入骨髓的冰水很快包裹了他,流動的觸感變得模糊而慢。

他奮力下潛,但是刺骨的寒冷讓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硬,他很快就透不過氣來。

這時,另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溫柔輕撫,有彆於冰水的和煦水流擁著他,漸漸地讓他周身都沒那麼冷了。

那是雲為衫的聲音——

“父母逼迫我們長大,可能隻是希望我們能安然地立足於這個世間。”

聽到曾經雲為衫跟他說過的話,更深的回憶侵蝕著他。

小時候,他和父親也曾有過其樂融融、親密無間的時光。

那時父親沒有逼迫他,隻哄著他說“那爹爹先教你口訣,你先背起來?”

宮子羽跟著回憶裡的那個聲音,一句一句地默默念出口訣。

宮鴻羽“寒氣雲霄入。”

宮子羽“寒氣雲霄入。”

“收發當自如……”

“收發當自如。”

“合和彙丹田……”

“合和彙丹田。”

“雪落心不減……”

“雪落心不減。”

然而,口訣變得嘈嘈雜雜,回憶裡父親的聲音也很快遠去……宮子羽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朦朧中,他幽幽睜開眼睛,似乎看見了池底閃閃發光的盒子。

那匣子由玄鐵打造,在幽藍的冰水裡熠熠生輝,裡麵裝著雪氏家族的刀法秘籍,他隻要拿到那個匣子,就算闖關成功。然而可惜的是,他分明已經接近了,那個匣子卻在他視線裡變得越來越模糊,也越來越遠。

宮子羽本能地嗆了一口水,忍不住在水裡蜷縮身體,抱緊……

雪宮庭院,石台上喝茶的兩個人影看上去有些寂寥,如遠處寒山,模糊得不見清明。

“你似乎很擔心?”雪重子放下茶盞,不小心磕到了蓋子,顯出了他有一絲心神不寧。

雪公子默了默,坦言道“我擔心他逞強。”

“他生來怕冷,從小又嬌生慣養,根本吃不了苦,隨便下潛幾米,就會受不了哇哇亂叫著浮出水麵了,他的性格就不可能經得住這份考驗……”

“是嗎?”雪公子淡如琉璃的眸子卻亮了一些,“我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也許之前他確實是一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但現在,他眼睛裡多了很多執著的東西。”

“光有執著沒用,得有本事,才會被人認可。”

“執著和本事,我們想要考驗的不就是二者其一嗎?”

“希望他的執著比得過他的本事。”雪重子喃喃一聲。

雪公子聽出了他話裡有話“你說的‘他’,是兩個人吧?”

“沒想到,你還是聽出來了。”

他一向了解他,自然能聽出他話中真正的意思。

雪公子複述他的話“希望宮子羽的執著比得過宮尚角的本事。”

輕輕地“嗯”了一聲,雪重子不由得歎息“我倒希望,他不要太執著了……”

雪公子“哦?”

“他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頭一定會讓他堅持下潛到‘分流線’,分流線之下的池水就不再寒冷,甚至是溫熱舒適的……但是,他沒有強大的內力可以將呼吸控製精準,肺裡剩餘的空氣隻夠他立刻上浮,如果他執著地選擇繼續下潛到池底……”

雪公子有些擔憂了“他會怎麼選?”

“所以我才說,希望他不要過於執著……”

雪重子眉間朱砂殷紅,麵色卻黯然下來。

周身的流水開始湧動,寒冰蓮池中的宮子羽繼續下沉,他凍得幾乎失去了意識,腦海裡一片空白,越來越模糊。

他保持著蜷縮的動作,一動不動,似乎昏迷過去了,身體仿佛石頭一樣下沉。

突然,皮膚的刺痛緩和了,僵硬的四肢舒展開,宮子羽猛然睜開了眼睛。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已接近寒冰蓮池底部,而他似乎已感覺不到池水的冰冷,周遭的寒氣溫柔地在撫摸著、包裹著他。

水……竟然變暖了?

他漸漸恢複了知覺,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光亮,再看看下方不遠處閃光的盒子……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此刻,他麵臨著一個煎熬的抉擇。

他下潛了許久,中途又分了神,肺裡已經沒有多餘的空氣,他很快就要窒息。

然而距離那玄鐵匣子還有一截,若是繼續下潛,他恐怕會來不及上浮,將有生命危險。若是回頭,他好不容易才潛入這裡,又將會功虧一簣。

應該上浮保命?還是完成試煉?

宮子羽猶豫了。

但容不得他多想,掙紮了片刻,漆黑分明的瞳仁一動,他毅然繼續下潛。

他憋紅了臉,朝那玄鐵匣子猛衝過去,迅速抓起了匣子,轉身朝上麵遊去,然而還是沒有抵達寒暖流分界線,他就沒有力氣繼續上浮了。果然,他胸腔裡的空氣用儘了。

窒息的感覺包圍著他,驚恐和無措讓他不自覺地手腳晃動。他掙紮了一下,幾口氣泡從嘴裡冒出,氣門一開,水流灌進他的口鼻,流向他的肺部。

極其強烈的瀕死感傳來,宮子羽閉上了眼睛,很快失去了知覺,身體緩緩下沉,然而他的手倔強得從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那個盒子……

眼前的光幽藍、澄澈,似乎是水麵的白光折射進來,波紋晃出細細的碎影。

不知什麼時候,胸口有氣度過來,讓他突然活了過來。

一雙手拉住了他,那手在冰水裡依然溫柔,充滿堅定的力量,一道人影貼著他的臉,印上了他的唇,大量的氣泡從兩人的唇齒之間冒出來。

宮子羽感到氣息從對方身上儘數導入自己體內,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那道人影潛在水裡,周身散發著光芒,純淨得如聖潔的光圈。

眼前的人竟然是雲為衫。她不僅來了後山,還跟著他跳進了極度冰冷的寒冰蓮池。

宮子羽不敢相信,隻有唇上柔軟的感覺是清晰的。

很快,兩人分開,宮子羽的四肢漸漸有了力氣。雲為衫指了指水麵,示意他立刻上去。然而她將自己肺裡所有的空氣換給宮子羽之後,很快就脫了力,身軀一軟,麵朝著他,沉重地朝池底沉去。

宮子羽表情痛苦,但最終拋下了她,飛快地往水池上方遊動。

嘩的一聲,宮子羽破出水麵,臉色蒼白,大口呼吸。

雲為衫被身下水流帶走,宮子羽鬆開她那一刻,她就渾身沒有了知覺,腦海逐漸模糊,失去意識的她嘴邊已經沒有了氣泡。

然後,她緩緩合上了眼睛……

雲在低處,風壓枝頭,雪宮無息的雪也帶著鬆柏的清香,一如最平凡的人間。

等雲為衫醒來的時候,視線裡儘是柔和暖黃的火光,不遠處有柴火燃燒發出的劈啪聲,煙火裹挾著暖意,仿佛她曾經憧憬過的畫麵。

她猶豫著坐起來,感覺有些不真實。

房間爐灶旁,雪重子在熬粥,案台上排開幾個瓷碗,裡麵是不同種類的中藥材,還有一些新鮮的食材,有雞肉、鬆茸、銀杏……爐火旁邊有一個紫檀木支架,雪公子正把宮子羽換下來的濕答答的衣服攤開來烤,此刻衣服還有些淌水。

寒冰蓮池池底那個玄鐵匣子此刻正安靜地放置在桌麵上。

腳步聲響起,宮子羽拿起一件自己厚厚的衣服,走向雲為衫。

他的聲音很柔,散在這冬日芳菲裡。

“你醒了。”

雲為衫接過衣服,發現衣服已經被烘熱了。

“好暖和……”她不禁握得更緊了。

宮子羽笑著“這是箱籠裡你幫我準備的衣服,我隻是烘熱了而已。”

雪公子探頭過來,插嘴道“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突破寒冰蓮池的?”

不知怎的,宮子羽低頭看著雲為衫,兩頰像在爐灶邊被烤得很熱,雲為衫的臉也有些紅,兩個人都忍不住露出了默契的笑意。

一個時辰前——

寒冰蓮池池底,雲為衫將自己肺部的空氣換給宮子羽之後,朝上麵指了指,示意宮子羽上去。

可宮子羽堅決底搖頭,伸手去拉雲為衫。

就在這時,雲為衫指了指自己的腰。他才發現,雲為衫的腰上正纏著一根繩子,她把繩子的一頭塞到宮子羽的手裡,再次指了指水麵。

宮子羽立即會意,這一次他沒有猶豫,咬著牙,轉身朝水麵遊去。

宮子羽破出水麵,大口呼吸,沒有任何耽誤,立刻上岸拉動繩索,直到雲為衫也從水底被拉起。

雲為衫嗆了水,已經昏迷不醒,唇色蒼白得毫無血色,眼睛緊緊閉著。宮子羽感受到她的氣息很弱,抱著她的手有些顫抖,眼中儘是茫然無措。

他把雲為衫平放在池水邊,深深吸氣,吻上她的唇。

雲為衫緊閉的眼皮微動,意識還未清醒,但渡向她的氣息漸漸讓她回溫。

慢慢地,氧氣重新充斥肺部,雲為衫醒轉過來,她緩緩睜開眼睛,對上一張驚惶的臉,那個人似乎太害怕她醒不過來,動作熱烈,唇上的溫軟帶著幾分急促。

宮子羽不斷地給她渡氣,此刻見雲為衫終於睜開眼,俯身的動作一停,本應該鬆開她,然而他還是執拗地擁著她。心頭終於一鬆,好在她沒事,好在她醒了過來……他眼神熱切,像捧著失而複得的珍寶,目不轉睛地再次親了上去。

或許是窒息的痛苦,或許是那氣息過於纏綿,雲為衫幾乎是下意識幽微地回應著他。

兩人的臉此刻印在火光裡,變得橙紅,隻剩下一些星火。

倒是遠處在熬粥的雪重子說話了。

“你管彆人那麼多,無論怎麼通關的,那都是人家的本事。”

雪公子才無趣地彆過臉去。

宮子羽給雲為衫披好衣服,走到桌子旁,有些激動地拿起那個匣子,那可是他拚了命從池底撈上來的。他鄭重地把匣子打開,猛然愣住了,裡麵竟然空空如也。

雪宮的秘籍呢?!

宮子羽大驚失色“你們雪家的秘籍是隱形的嗎?我可是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們怎麼還騙人呢?!”

雪重子放下手中的活“不是差點,如果雲為衫不救你,你確實就沒命了。”

宮子羽頭微微低垂“原來你知道我們是兩個人合作才成功的……你不是一直很嚴格的嘛,怎麼突然開始破壞規矩了?還是覺得用空箱子騙我這個善良的年輕人良心受到了譴責,過不去了?哼哼。”臨了,他還不滿地抱怨了一聲。

雪重子道出實情“我沒有破壞規矩,試煉過程中不允許任何外人插手乾預,但你確實到達了水底,也拿到了盒子,按照試煉規定,成功取得盒子就算試煉通過。你通過之後,雲為衫不救你,我也可能會救你,我救不救你就隻是看我的心情,和宮門規矩沒有關係。”

雪公子在一旁小聲說“其實你進入寒池之後,他就等在旁邊了,隨時準備救你。”

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雪公子彎起嘴角。

“那我還得感謝他的好心情咯……”宮子羽還心有餘悸,下一秒忽然怔住,“等一下!”

宮子羽突然意識到什麼,抬起頭看向雪公子“試煉……通過了?我這算是試煉通過了?”

雪公子笑著點頭,如水的眸子充滿了柔光,化開霜雪似的。

宮子羽頓時語塞。

雪重子解釋“千年寒冰蓮池的極度深寒除了讓試煉者體能崩潰、內力飛速耗損之外,還會因為極寒而惑人心智,潛入之人若心誌不堅,必定中途放棄,內心堅定強大者才能死守本願,堅持潛到池底。寒池下方有地脈暗流,所以下半段水流溫熱,試煉者隻要有強大的決心,堅持過了前半段的極寒就能夠成功,而往往內心搖擺的人在中途就返回水麵了。這個試煉本就是考驗試煉者的‘執著’或‘本事’,二者中有其一就可以突破這個試煉。池底沒有什麼所謂的秘籍,秘籍就是突破你自己。”

原來如此。宮子羽不可置信地看著雪重子,眼光一瞥,又看了看他身後,一臉欲言又止。

以為他還有問題,雪重子微笑“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感慨,不妨直言。”

宮子羽“你……你的……”

雪重子故作深沉,微笑著搖搖頭,接過他的話“我的救命之恩,不提也罷。”

宮子羽伸出手指“我是說,你的粥,糊了。”

雪重子的臉抽搐了幾下,他轉頭弄粥去了。

趁著他們說話的空隙,雪公子悄沒聲兒地從箱籠裡拿出一盒蜜餞,自己先吃了一個,讚不絕口道“好吃哎!”

宮子羽衝過去“喂喂喂,那個是雲姑娘給我準備的!”

雪公子撇嘴“小氣。”

碗盤被放進一個小托盤裡,雪重子把粥端過來“明天雲姑娘需要先回前山了,因為有些事情要給執刃大人單獨交代。”

宮子羽正有些疑惑,但雲為衫很快點頭應道“好。”

窗外風聲小了些,隻剩下一些碗盞磕碰聲,香味飄到空氣裡,一縷縷消散。

第二天一早,雲為衫回到了羽宮。

清晨幽靜,她推開房門,就看到了擋在垂簾下的那道人影。

上官淺不知等了多久,原本笑意盈盈的臉看起來十分擔憂“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這麼不好?”

雲為衫淡淡道“剛從後山回來,受了些風寒。”

“這個時候受寒多好啊,我巴不得受寒,我五臟六腑都快燒起來了。”

她指的是半月之蠅的發作,說完婉約一笑。她來的時候看到了雲為衫留在桌上的一些畫,不明白她怎麼還有閒心作畫,畫中有宮門裡的花草景色,還有人像,而好幾幅人像都可以看出畫中人的輪廓,正是宮子羽。

上官淺拿著那些畫卷,笑著說“畫得倒是惟妙惟肖。不過,你有這功夫,不應該多畫點宮門地圖和崗哨分布嗎?”

雲為衫上前,眉頭一皺,伸手奪過。

上官淺不以為意地鬆開手,將畫卷歸還給她。

“說來,宮子羽對你這麼上心,你跟金繁的關係應該也不錯吧?”

雲為衫收拾起卷軸,冷冷地道“跟你沒關係。”

見她不為所動,上官淺很快收起笑容,“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她傾身靠近雲為衫,命令般的語氣道,“我需要你去接近金繁,幫我拿到他身上的一樣東西。”

雲為衫拒絕“我幫不了你,你自己去拿。”

上官淺見她一副冷冰冰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也不惱怒,隻是悠悠地說“你是幫不了,還是不想幫?”

“幫不了,也不想幫。”

她如此坦誠,上官淺倒是忍不住笑了“上次你欠下我一個人情,怎麼,不打算還了嗎?”

“還人情可以,但你這是要我還命。”雲為衫直視她有些壓迫感的目光,“我去偷金繁的東西,搞不好連命都搭進去。你不是剛幫宮遠徵送藥過去了嗎,那金繁的身手如何,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金繁這個人一定不簡單。作為一個綠玉侍,他的本事高得過頭了。”

“我和他交過手,我雖然勝了他,但我能感覺到,他和我交手的時候連三成的功力都沒有用到。”

很顯然,金繁掩藏著實力,若不是金繁手下留情,她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上官淺幽幽地看她“既然他能讓著你,那你偷起來不是更方便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嗎?”雲為衫冷哼。

上官淺怔了下,但立刻嘴上說著“哦?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你想要金繁手上的一半醫案。”

雲為衫十分肯定,眼光將她洞穿。

那一日,在霧姬夫人房間裡,霧姬夫人已經道明一切。

她告訴雲為衫“我丟的東西,正是子羽母親蘭夫人懷孕時期的醫案。”

於是此刻雲為衫拆穿“我若是偷給了你,幫助宮尚角將宮子羽拉下執刃之位,我在宮門的任務豈不是滿盤皆輸?”

“我明白了。”上官淺眼角含笑,雲為衫雖然沒有明說,她卻從字裡行間拆解到了答案,“宮子羽的身世一直成謎,這醫案可以證實宮子羽非宮鴻羽親生,確實事關宮子羽的執刃之位。”

上官淺神思飛轉,想起了宮尚角對她說的話——

“你要去拿的東西是半本醫案,至於它的內容和用途,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看的不看,知道嗎?”

原來如此。醫案的內容如此神秘,竟然事關宮子羽真正的身世。

上官淺略微回神,凝神盯著雲為衫,見她並沒有反駁,且臉上露出一抹緊張,她立刻笑了起來“我本來不知道這醫案的內容,謝謝你為我答疑解惑。這麼說來,我更要拿到手了。”

“你到手了,我就輸了。”仿佛自知說漏了嘴,雲為衫擰緊眉頭。

上官淺譏笑道“我的任務比你的優先級高。魑階刺客,輸了就輸了吧。”

“同為無鋒做事,任務沒有高低。”

雲為衫正反駁著她的話,上官淺倏地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她一下湊近雲為衫,出手鎖向她的喉嚨。雲為衫迅速閃身反擊,兩人在狹窄的房間裡猛地出手。

幾招之下,雲為衫不敵,最終被上官淺扣住了喉嚨。

上官淺翻臉無情,此刻她目露凶光,似有殺意,她湊近雲為衫的耳朵,一字一頓地說“和我同等位置?沒有高低?魑本就是棋子,幫我做事是你的福氣。”

雲為衫胸口起伏,冷冷地看著上官淺,但喉嚨被鎖住,她無法開口。

凝滯肅殺的氣氛很快被打破,上官淺忽而一笑,擒住雲為衫喉嚨的手突然鬆開,她仔細理了理雲為衫的衣領,重新恢複溫柔嬌媚的聲線。

“雲姐姐,你如果助我成事,我再助宮尚角成事,得到他的信任,離成功就更近一步。日後我若大功告成,回無鋒領賞,定會為你多說幾句。但今日如果你不助我,那就彆怪我手下無情了。”

張弛有度,恩威並施,上官淺用真誠溫柔的語調說著淩厲直白的威脅,雲為衫一時無語,怔在原地。

晨露還掛在樹梢,羽宮大廚房裡冒出騰騰的煙霧。

雲為衫身圍襜衣,手揮鏟筷,在廚房忙活,灶台上擺著整齊潔淨的碗碟,還有幾根苦瓜和桑葚。

掌事嬤嬤沒想到她還親自下廚,忙進來問“雲姑娘做糕點呢?”

雲為衫點點頭“是啊。”

掌事嬤嬤瞧了眼灶台前的東西,有些稀奇,“喲”了一聲“苦瓜和桑葚,這什麼搭配啊,彆吃壞肚子。”

“老家菜,給大家嘗嘗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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