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頂著一頭蠱蟲腦袋的林暉越走越近，古沅出聲嘲諷道“老東西，這麼多年來，你還是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我成了這副模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也不知林暉這副身外化蟲的軀體到底是用什麼在發聲，落入越成閒耳中的尖銳聲音簡直跟人的聲音沾不得半點關係。如果硬要比喻的話，越成閒會把它稱為破爛管弦樂的齊鳴，沒有律動，沒有節奏，隻有高低音齊出對人的耳膜造成的傷害。
古沅將手背到身後，一隻灰色的小蟲悄然出現在她的手心。
“那不過是你咎由自取罷了。”
越成閒不過是眨了個眼的功夫，林暉就到了古沅的身後，古沅的左手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被林暉扭轉了過來，她手上的歸墟蠱還未來得及裂成一條裂縫便被林暉拿在了手中。
在古沅驚異的目光中，林暉的左手掌心裂成一條裂縫，歸墟蠱掉了進去。
林暉笑道“沅兒，要我說多少次，在我麵前，無論你做多少小動作，都是沒用的。”
“是嗎？那這個呢？”
古沅右手發力，生生折斷了自己的左手，讓自己從林暉的控製中掙脫了出來。
“她瘋了嗎？”
越成閒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戰鬥方式，可黃世忠卻早就見怪不怪了。
“對修蠱者來說，身體不過是蠱蟲，壞了重新煉一副不就好了。”
“可就算如此……”
越成閒看見古沅右手抽出左手手骨，然後將折斷的骨頭對準林暉的蟲腦直直地刺下。
“在我化人形之前，我就認識那老東西了，我不知多少次見過他將自己的身體種滿稀奇古怪的蠱蟲，哪怕渾身流膿，為了境界的提升，他也毫不在意。”黃世忠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越成閒，然後說道，“我甚至懷疑，在修仙的過程中，他的內心也變成了一隻蠱蟲。”
“終日隻有煉蠱，養蠱，種蠱。”
不知回想起了什麼，黃世忠歎了口氣，良久以後，他說道。
“不要試圖用常理來理解修蠱者，他們都是瘋子。”
“不，修仙的都是瘋子。”
越成閒隻當他自言自語，並不理睬，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林暉的身上了。正如黃世忠剛剛所言，隻要身外化蟲上有一隻蟲子還活著，林暉就能無限重生。
那些被古沅手骨刺穿的蠱蟲，此刻正搖曳著流著綠色膿液的殘肢，緩緩地站立起來，殘缺的軀體隨著膿液的消失，也悉數恢複。
雖然很惡心，但越成閒還是目不轉睛。
“沅兒，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長輩跟你說話，你為什麼不看著他？”
古沅不知什麼時候繞到了林暉的身後去，而林暉剛剛重生完的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那隻黑色的蠱蟲伸長了身體，直勾勾地盯著持手骨劍的古沅。
“長輩？我的長輩早就死絕了。”
古沅的語氣聽不出感情，她單手揮舞的骨劍，將林暉的整個腦袋削下。
“難道你忘了嗎，都是為了給你煉命蠱。”
又一劍揮出，林暉的身子斷成半截，黑色的袍子因此破爛，他的整具身體暴露在陽光下。他身體上爬行的驅蟲在短暫地見到光後，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飛快地往陰暗處爬行，一不小心爬進了林暉被劈成兩半的胸膛中，林暉的“乳頭”一躍而起，吃掉了這送上門來的美食。
越成閒看見這一幕，突然問道“黃老板，你說，那老東西是不是光靠吃身上的蛆蟲，就能解決一日三餐？”
黃世忠還是第一次看到身外化蟲的真實麵貌，他正被那股濃烈的惡臭熏得頭腦發昏，大概是什麼有毒的蠱蟲吐出的毒氣，聽到越成閒問出這樣的問題，他自然是沒有閒情逸致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