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嘯月城外,一營的虎賁步卒軍士正在主將的帶領下進行著操練,而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嘯月城南門處,一隊隊馬車正在排隊進入城內,這些正是大山中十三個部族頭領的隨行車馬,而虎賁步卒大統領和嘯月城城守此時正在城守府中翻看著公文等候著他們。
“大統領,上將軍,這是近幾日雲州的物資調動記錄,請您二位過目。”嘯月城的城守府內,徐建威和城守上將軍坐在案幾前翻看著近半個月來南方各個州府的物資、兵員調動的情況,一名虎賁步卒的軍士快步走了進來,將最後一批物資調動的記錄呈給了他。
“放邊上吧,你先下去吧。”徐建威頭也不抬的說道。
“是!”這名軍士放下折子後快步走了出去。盞茶功夫之後,徐建威抬起頭皺著眉頭說道“照他們這個速度,恐怕北邊的仗都結束了他們也集結不完啊。”原來自從回到嘯月城之後,徐建威雖然奉旨統領虎賁步卒繼續駐守此地,但他也是擔心北境戰局和好友南朱王的處境,所以一直在關注著南方八個州府的情況,可是經過這半個月的觀察,他發現各個州府的效率極為低下而且狀況百出。
在兵員調動一事上,不僅集結的速度奇慢無比,而且在誰先北上、如何北上這一事上涉及到的各府知州、各軍統帥也是爭執不下,誰都想省時省力的儘快抵達前線,甚至有兩州備操軍因為爭奪渡船差點大打出手,若不是領軍的將領及時抵達了現場,恐怕清川南疆自己先要有一場內亂了;而且許多將領為了獲知北境戰局的情況,全都在發動自己的人脈四處打探,畢竟誰都想知道自己要麵臨的是大把的軍功還是一場場血戰,但即便有人在朝中有朋友可無奈於路途太過遙遠,因此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前來拜訪南朱王,徐建威前腳剛走不久,後腳王府的大門就快被踩壞了,不得已之下,不厭其煩的南朱王隻得下令所有來拜訪的官員、將領隻要是沒有軍情稟告一律閉門謝客。
而至於物資調動一事,則更是令南朱王氣憤無比,由於清川南疆已經平定多年,近幾十年來最大的戰事就是在他還是幼年的時候叛軍攻克了圳星城,但那也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近些年來各地的官府同流合汙、沆瀣一氣,全都在私下裡侵吞朝廷的公糧,駐軍將領吃著大軍的空餉。放在平時這些都無傷大雅,畢竟‘水至清則無魚’,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清川北境的戰事會突然危急到如此的程度,所以隨著聖旨的到來,各地的轉運使在清點過糧倉裡的物質之後全都慌了神,好一些的州府可以維持大軍抵達前線的吃穿用度,但是最過分的贛州卻是連三日的口糧都無法湊齊,據說得知這些消息後,盛怒的南朱王差點拔劍當場砍了贛州的州轉運使。不得已之下,王爺隻能下令南疆各州一起調動物資全力支撐援軍北上,可這麼一來,包括嘯月城所在的桂州,連通雲州、粵州在內三個南疆遺民最多的州府也被牽扯了進來,如此一來也令徐建威緊張萬分,誰也不敢保證在得知了帝國北境的戰事之後,南疆遺民不會再有反意,所以近幾日虎賁步卒也是在嘯月城周邊聲勢浩大的操練了起來。
“大統領說的是,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要不您再去圳星城麵見一下王爺?”城守上將軍也是應和道。
“不去了不去了,我聽說前幾天就有幾人被王爺直接叉了出來,這個時候我再去觸他的黴頭那不是自討沒趣,來自帝都的聖旨已經說了‘未得詔令,虎賁步卒不許妄動’,就差明說要我負責震懾十萬大山中的南蠻子了,我還去摻合什麼。”
“是啊,這些南疆遺民真的是令人頭疼,隻是苦了大統領您隻能在這偏僻之地駐守了。”城守上將軍對著徐建威說道。雖然他嘴上說著苦了徐建威,但實際上他的話卻是有著弦外之音,畢竟做到虎賁步卒大統領一職對於清川的武將來說官爵已經足夠高了,畢竟清川的五支精銳的大統領均可領大將軍一銜掛印,再往上奔一奔也就是如同高威、鄭欣竹一般,況且幾位大統領在當地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可以說是一方小皇帝了,再加上徐建威本來就沒有那進入朝廷中樞的想法,所以虎賁步卒出征與否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但是這城守上將軍可不一樣,雖然說也是上將軍銜,可是這南疆一隅之地的城守根本無法和幾座重鎮的城守上將軍或者五支精銳的副統領相提並論。作為軍人若想要繼續在官場上攀爬最重要的就是軍功,無論你根基深厚與否,隻要有實打實的軍功在手就能繼續加官晉爵,可是南疆已經快二十年沒有戰事了,就平時平定一些山匪、惡徒的事情,若是麾下軍士借此討要些賞錢還好說,可要說憑借這些去向朝廷邀功,恐怕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所以此次虎賁步卒繼續駐守嘯月城對於他的影響卻是很大的。
徐建威早就聽出了眼前上將軍的話外之音,看了他一眼之後壞笑一下說道“都是為朝廷做事,哪有什麼苦不苦的,隻是苦了那圳星城內瀟湘館的蘭馨姑娘,這下子又不知道要等本將軍多久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那望穿秋水的眼眸,唉。”說著,他還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徐大統領好色一事在整個南疆幾乎是人儘皆知,私底下許多人都稱其為‘酒色統領’,雖然說隻有南朱王和幾名封疆大吏敢當麵調侃他這一點其餘大小官員對此都是諱莫如深,但是在和他會麵時也都是心照不宣地安排幾名絕色在其身旁侍奉,而這一次徐建威前往圳星城一是為了向南朱王述職,二也是為了再去會一會那瀟湘館的頭牌,不過好在的是徐建威雖然好色但是並沒有因此作出太過逾矩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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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那瀟湘館的頭牌若不是看在王爺的麵子上哪裡會正眼瞧你這匹夫,人家和你談琴棋書畫,風花雪月,你卻總想著一樹梨花壓海棠。’聽到徐建威的話,城守大人心中鄙夷地想到,但是這些話當然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所以他隻得繼續諂媚地說道“是啊是啊,那蘭鑫姑娘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大統領了,她一定十分想念大統領的威猛。”
“嘿嘿,有些事不需要明說的嘛。”徐建威聽到奉承的話語咧嘴一笑一語雙關的說道。
“大統領,上將軍,南疆十三個部族的頭領已經到了城守府。”此時,一名虎賁步卒的軍士走了進來說道。
“走吧,我們去見一見他們,不能讓客人等太久啊。”言罷,徐建威起身向著城守府的宴會廳走去,城守大人也隻得無奈的起身跟了上去。
很快,兩人在那名軍士的帶領下來到了嘯月城城守府的宴會廳,此時宴會廳中南疆十三個部族的頭領已經找到了各自的座位坐好了,麵前也都擺上了南疆各色的吃食和美酒,每人身旁都有一名容貌俊美的侍女在旁斟酒、布菜,在看到徐建威二人到來之後,十三名頭領也是全都起身行禮,但是在速度上卻是有快有慢,最過分的兩人甚至在徐建威走到主位上之後才慢吞吞的起身。
當然這一切全都被徐大統領看在了眼裡,但他並沒有當場發作,隻是寒暄幾句之後對著身旁的軍士說道“去,叫這些侍女先下去吧,換我的親衛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許多還沒有來得及坐下的部族頭領全都錯愕的愣在了原地轉頭看向了他,而徐建威卻是大笑一聲對著眾人隔空摁了摁雙手說道“諸位不必緊張,一會聊起金戈鐵馬的往事來我怕這些鶯鶯燕燕會被各位英雄好漢的氣場震懾住,若是服侍不周豈不是會壞了我們的氣氛,放心放心,全都坐下我們趕緊開始吧。”說著,徐建威也是率先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儘,眼看如此,十三個部族的頭領也是不得不全都舉杯應和,待眾人放下杯子之後,替換侍女到此的虎賁步卒親衛再次將空酒杯斟滿。
“不知道此次諸位如此齊心所為何事啊。”徐建威夾起一筷子菜肴明知故問的說道。聽到問話之後,剛剛起身最慢的一人起身同樣明知故問地說道“大統領,聽聞朝廷詔令各州調動物資支援大軍北上,不知道所為何事啊。”
“北境遊牧南下侵擾,西域邊陲亦有戰事,眼下南疆幸得各位通力協助所以才如此安穩,因此陛下詔令南疆備操軍北上支援,同時各州調動糧草、輜重全力配合援軍北上。”徐建威邊吃著東西邊隨意的說道。而在聽到他的話之後,下麵的部族頭領們雖然麵上沒有任何反應,但是幾人之間交換的目光和神情卻是全都不折不扣的落入了徐建威眼中,但他隻是繼續吃著菜並沒有作聲。
“大統領,這帝國北境戰事情況幾何不知道可否告知?另外是否需要我等派軍協助?我部族男兒也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漢啊。”站著的部族頭領繼續說道。
‘嗬,要讓你們糾結起一波不弱的軍隊那還得了。’徐建威心裡想到,“諸位的好意心領了,但是派軍就不必了,畢竟諸位的部族也需要抵禦毒蟲猛獸的侵擾,前幾日普昌部落不還被一隻凶虎襲擊了麼,這些事還需要各位部族中的好男兒去做,全靠我的虎賁步卒恐怕是力有不逮啊。”
“是,大統領說的是,對了,我看這幾日虎賁步卒多有操練,是不是也要北上支援?”
“虎賁步卒依舊是駐守嘯月城,陛下擔心各位無法對付十萬大山中的毒蟲猛獸,恐怕我南疆子民會有所損傷,再加上兩處戰局並不是十分危急,所以命我繼續率大軍作為諸位堅強的後盾,如果諸位需要幫忙,我絕對會傾力相助。”
聽到徐建威的話之後,在場的所有部族頭領都知道他在睜眼說瞎話,畢竟這西域和北境與南疆相隔數千裡,期間還有無數個州府相隔,可是此次卻是跨過這麼大的疆域麵積抽調備操軍北上,隻能說是北邊的戰局已經到了無兵可用或者說形勢危急的地步,不然耗費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根本是得不償失;至於徐建威說的虎賁步卒原地駐守協助南疆部族抵禦來自大山中的毒蟲猛獸的侵襲,那更是天大的笑話,任誰都知道虎賁步卒存在最大的意義就是震懾大山中的南疆遺民,若是山中的凶獸能給各個部族造成重大的傷亡,嚴重削弱遺民的實力,這恐怕是清川朝廷和虎賁步卒最喜聞樂見的事情了。
麵對如此陽謀,幾乎所有的部族頭領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南疆部族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根本無力抵抗虎賁步卒的傾軋,況且此時身處嘯月城的城守府內,周遭還全都是徐建威的親衛,但是這種環境下還總有那不怕死的人站出來,另一名部族頭領此時卻是起身說道“大統領,但是我怎麼聽說了一些不一樣的消息。”
“哦?願聞其詳。”看到此人站了出來,徐建威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剛剛自己到來之時就數他最為傲慢無禮,所以此時他也是玩味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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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統領,我聽說北境戰局萬分危急,北方遊牧的數十萬大軍已經攻破了鬆江,先鋒軍已經抵達了通源防線,而西域雖然在慕樞密使的指揮之下大破陸迦敵軍,但是我們的精銳已經是損失殆儘,如此之下朝廷才會征調南疆的備操軍北上支援,大統領,不知道我說的是否屬實。”此話一出,十三名部族首領卻是反應各不相同,有幾人是大驚失色一片嘩然,想必之前確實是不知道這一情況;有幾人卻是噤若寒蟬一動也不敢動,看來肯定是之間互通有無知曉了這一狀況,但是並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在如此情況之下將此事說了出來,他們也是擔心會惹來殺身之禍。
“嗬嗬,砍了他。”然而,徐建威卻是微笑一聲沒有回答反而是對著那名頭領身旁的親衛吩咐道。而聽到命令的清川軍士根本不待那人有所反應,直接衝了上去,一人製住了他隨後另一人手起刀落,這名不知死活的部族頭領就人頭落地了,而其餘十二名頭領全都是被嚇的呆愣當場,畢竟誰也沒有想到徐建威居然沒有給出任何理由就因為一句話暴起殺人。
而看著眼前眾人的表現,徐大統領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起身來到這名頭領的屍首前拎起他的頭顱說道“諸位,我自認平時對諸位不薄,但這德朗族頭領卻是辜負了朝廷、辜負了我的一番美意,如此不實的消息居然也敢說出來妖言惑眾,諸位不必擔心,我這人辦事向來有理有據,德朗族前幾日一直在秘密糾結部隊,他們以為自己的行動已經很隱秘了,但是在這南疆有什麼事能瞞得出我虎賁步卒,所以今日我才會將他斬殺於此,讓諸位受驚了,可是這南疆安穩的日子還是需要諸位的通力協作,你說是不是啊,龍英。”說著,徐建威也是看向了最開始說話的那名部族頭領,而與此同時,虎賁步卒一營的軍士早就借著操練的名義包圍住了原德朗族頭領一脈的聚集地,隻待嘯月城中的信號傳來就能攻入其城寨之中。
“是是,大統領說的是,是我僭越了。”而被點到名字的龍英害怕下一秒自己就會被身後的兩名軍士直接斬殺,所以隻能強作鎮定的趕緊坐了下來。
“哈哈哈哈,諸位不必擔心,這德朗族頭領是因為坐實了要謀反所以才被我以雷霆手段鎮壓,並不會牽連諸位,我說了,南疆的安穩還需要我們通力協助。將這亂臣賊子的屍首拖下去,你們先下去吧,還是換那些侍女上來吧,要麼這宴會也無甚意思。”說著,徐建威重新回到主位走了下來,虎賁步卒的親衛在將屍首帶下去之後,剛剛那些侍女又重新回到了宴會廳中,可即便如此有了前車之鑒又有誰還敢在此時大放厥詞呢。
‘咣、咣、咣。’又是三聲巨響從城外傳來,雖然都知道這是清川的火炮在操練開火,但是宴會廳中噤若寒蟬的十二名頭領也是被嚇得一哆嗦,徐建威也是深知適可而止這一道理,所以並沒有繼續咄咄逼人,反而是借著炮聲連飲了三杯酒。而看到大統領如此作態,南疆移民的頭領們也是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專心對付起麵前的酒菜來,後麵的宴會過程在徐建威看來可謂是‘賓主儘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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