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慕榕倏地睜開眼睛,起身湊近雲霄耳邊,滿眼期待的央求道,“我可以帶走一把嗎?”
現代槍械和古代冷兵器是截然不同的兩門學問,但其中也有許多脈絡可循。
她一向熱衷於研究各種武器,此時有機會親眼見到古時候的十字弓,內心的小宇宙熱血澎湃到快爆炸。
不過深怕雲霄誤會她跟賊人真是同謀,她也不敢表現得太激動,隻能把聲音放得極輕,整個人都快貼到他身上,焦急的低語,“你相信我,我跟這玩意兒沒有關係,我發誓隻是好奇想研究研究。”
一想到十字弓唾手可得,她就開心到笑容收都收不住,恨不得立刻拆開重組,好生改造一番。
雲霄有些不自在的微微仰頭拉開距離,狠心的粉碎了她的期待,“不準。”
其中原因複雜,此時也不便多言,總之他不能由得她胡來,無端惹禍上身。
隻見慕榕彷佛從雲端跌落穀底,跟霜打的茄子般蔫了,整個人都無精打采,失望的嘟囔道,“好吧。”
畢竟她身為一個仰賴雲霄輕功的拖油瓶,還帶著這麼一大把弓弩,被發現的機率還是挺高的。
慕榕依依不舍的摸了摸那十字弓,忍痛含淚起身,“繼續吧。”不甘心的心情都寫在臉上。
雲霄黑眸微眯,“妳都弄清楚了?”
他很肯定她隻能靠雙手去感知弓弩的構造,沒想到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就能摸得一清二楚,好似這玩意兒她早就爛熟於胸。
慕榕輕輕點了點頭,隨口道,“小意思,這還算簡單的了。”
她也不算吹牛,要是給她合適的材料跟工匠,造出連弩都不是問題。
不過雲霄眸色乍沉,用力握住她的手臂,一字一字的說道,“這件事,除了我以外,不準告訴任何人,聽懂了嗎?”
慕榕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雲霄如此冷酷嚴厲的一麵,她怔怔地望著他,遲疑地問道,“為什麼?”
她當然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也不打算到處張揚,但是雲霄的態度太啟人疑竇了,好似她會惹來殺身之禍般慎重。
雲霄一看她小臉上提防戒備的神情,隻覺得胸口一陣發堵,這女人還真不識好人心。
他俯身在她耳邊惡狠狠地說道,“要是想被當作叛賊同黨,妳就儘管說吧。”
謀逆叛國,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他不信她敢冒這個險。
慕榕吃了一驚,反扯住他的衣袖,“你是說這些士兵不是正規軍隊,而是意圖謀反的叛軍?”
哎呀,都怪原主腦海中淨是些風花雪月,一心想著倒追小白臉,對於天聖國的軍政情勢根本一無所知,搞得她現在很被動啊。
雲霄還未回答,慕榕已經揪住他的衣領拉向自己,認真嚴肅地問道,“那你又是什麼身份?我可以相信你吧?你不會做出對天聖國不利的事情吧?”
不告訴她身份來曆可以,但她必須確定雲霄的立場。她可不想當了叛賊的幫凶,害了慕太師一家無辜遭殃。
雲霄非常無言,曲起手指狠狠的敲了她的腦袋,“妳以為我閒得沒事乾?”
這下毫不留情,疼得她七葷八素,眼眶含淚,深深覺得自己招誰惹誰了?
“痛!”她還想臭罵他兩句,雲霄卻一把捂住她還想抗議的嘴,迅速的貼著牆邊伏低身子。
屋外傳來雜遝的腳步聲,有兩個男子粗啞的交談聲傳來,“王二,待會交完班,咱們上後廚喝一杯吧?”
“哎,錢老大,你還敢喝酒?最近上頭盯得緊,小心喝酒誤事,出了什麼差錯,咱們腦袋都保不住。”那個被喚作王二的年輕男子笑嘻嘻地說道。
錢老大頗為不屑的嗤笑一聲,“這麼個鳥不生蛋的荒郊野嶺,怕是連孤魂野鬼都沒有,哪能出什麼差錯?”
他不知想到什麼,壓低聲音道,“倒是你聽說了嗎?前些日子那個陳參將,竟然抓了幾個山民回來當靶子射,咱們這天神弩可厲害了,見血封喉,一箭斃命,恐怕連那什麼勞什子墨王的龍武軍都不是對手”
“你可拉倒吧,這種話彆亂說,要是被上麵的人知道我們在背後嚼舌根,恐怕下回被射成篩子的就是咱兄弟倆了”
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度,絕壁不可能是正規軍。
傳聞中墨王治軍甚嚴,麾下的龍武軍儼然是天聖國的精神象征,彆說屠殺百姓了,平日就算毀壞平民一根莊稼,都要受軍令懲罰。
兩人談笑的聲音逐漸遠去,慕榕一把拉下雲霄捂著的手,眼眸都氣得通紅,“這幫沒人性的龜孫子,拿著這麼點破銅爛鐵就當作自己天下無敵了?還天神弩呢,我呸!”
這種殘殺無辜百姓的行徑,簡直是軍人之恥,不管這私人軍隊的幕後指使是誰,都該被千刀萬剮,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謝罪。
雲霄黑眸中也醞釀著山雨欲來的怒意,但臉上仍平靜無波,捏了捏慕榕的手示意她冷靜,按原路出了木屋。
兩人繼續查探了幾間屋子,確認木箱裡裝著的都是那兩個哨兵口中的天神弩和鐵箭。
眼見一個時辰快到了,雲霄攬著她沿著山壁來到護牆邊,等待時機撤退。
慕榕倚在隱蔽的角落,若有所思的注視著這一片按照軍營規製建造的木屋,心裡有個計劃漸漸成形。
她扯住雲霄的袖子,衝著木屋努了努嘴,悄聲道,“你打算怎麼做?”
既然已經發現敵人手中有著強大的武器,還殘暴無端,殺害平民,雲霄該不會坐視不管吧?
不過她顯然太高估雲霄的正義感,隻見他微微挑眉,淡漠的說道,“沒什麼打算,先撤退再說。”
慕榕一窒,連忙拖著他的手臂晃了晃,“喂,你剛剛也聽到了,這些臭當兵的沒安好心眼,還殺害天聖的子民,就這麼放過他們,難道不怕養虎為患嗎?”
臭當兵的雲霄眉角抽了抽,臉上仍是波瀾不驚,“不關妳的事,走吧。”
他心中自有計較,今晚不宜打草驚蛇,更何況慕榕也在,要是真動起手來,隻怕護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