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無色無味的合歡香緩緩飄散開來,一縷輕煙融入屋裡點著的香,就算楚晴嵐警覺性再高都不可能察覺。
白辰親製的藥沒話說,那是精品中的精品,千金難求。
擔心慕榕沒放倒人,自己反而先中招,雲霄拿出帕子輕輕給她係上,低聲囑咐道,“小心些。”
慕榕賊兮兮一笑,將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不懷好意的調戲道,“如果我不小心中了這個香,你待如何?”
好整以暇的等待某人臉紅。
然而雲霄何許人也,他屈膝而坐,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臂膀上,極為平淡的說道,“人命關天,估計我也隻能舍命陪君子了。”
有難同當是多麼高貴的情操啊。
慕榕頓時卡殼兒了,幸好帕子遮著臉頰,看不出來臉紅,撩人不成反被撩,她搖頭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無恥不對,是臭流氓!”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吧?一天到晚讓她自重,如今卻一言不合就開車,知人知麵不知心哪!
雲霄摸摸她的頭,理所當然的說道,“近墨者黑,遇見妳就無師自通了。”
慕榕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她身上這麼多優秀的閃光點不學,偏偏學個不知廉恥?
好啊,等姑娘哪天心情好,必須得讓他知道誰才是無恥中的王者。
屋脊上你來我往的吵嘴,底下那對主仆渾然未覺,丁香絞著帕子,戰戰兢兢的敘述了她剛剛到熙和院去請王爺的經過。
一見到她提著點心食盒過來套近乎,司棋一臉為難,欲言又止,客氣的請丁香回吧,今晚王爺誰也不見。
這陣子王爺一直獨自宿在熙和院,對外稱是政事繁忙,夙夜匪懈的為皇帝分憂解勞。
隻有身邊親近的隨從才知道,每到了夜晚,王爺就會一個人待在水月軒喝酒,身邊不要任何人伺候,而且一待就是一整晚。
這事兒如果傳出去,恐怕後院又不得安寧,司棋不敢多言,便隨便尋個由頭打發了丁香。
然而丁香是訓練有素的大丫鬟,善於察言觀色,猜到其中必定蹊蹺,她不動聲色地告退,想繞到大廚房去探探風聲——這兒可是王府蜚言流語的集散地,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在這兒一探究竟。
沒想到經過梅院時,裡頭伺候的丫頭急急忙忙跑出來吩咐熱水,要伺候王爺跟姨娘沐浴丁香怵然一驚,這麼大半夜的,梅院裡發生了什麼事還難猜嗎?
楚晴嵐又驚又怒,內心妒恨交加,啪的一聲用力折斷了團扇。
她豁然起身,持著團扇的斷柄就往丁香撲了過去,厲聲吼道,“我撕爛妳的嘴,毀了妳這個造謠的小蹄子!”
丁香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往旁邊一躲,瑟瑟發抖的求饒,“側妃娘娘饒命啊!奴婢說的句句屬實!”
“妳還敢狡辯!”楚晴嵐反手就是一巴掌,跟平常嬌柔婉約的形象大相逕庭。
那姓慕的女人走了之後,王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根本不是閉門思過,而是成天在想著如何挽回那個賤女人。
墨景熙天天上太師府拜見的消息,早就傳遍了京城,外人隻道四王爺幡然悔悟,暸解到自己對四王妃用情至深,如今真心誠意想挽回慕榕,知錯能改,實屬不易。
楚晴嵐暗地裡咬碎了銀牙,麵子上更是掛不住,連府裡幾個姨娘都敢給她甩臉,動不動就冷嘲熱諷,讓她彆再妄想一天到晚霸占著王爺的恩寵。
沒想到她最憤恨的事情又發生了,王爺竟然堂而皇之地去寵幸那個姓梅的賤人?
楚晴嵐潸然淚下,心痛如絞,哭喊道,“王爺不會這樣對我的,我才是他的心上人,不是那個賤人慕榕!”
慕榕突然手一抖,沒事喊她的名字乾啥?她啥時成為墨景熙的心上了?
想起剛剛墨景熙醉酒後深情款款的告白,她越想越噁心,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忍不住轉頭過去無聲的乾嘔了下。
太特麼噁心了。
雲霄很無奈的伸手輕拍她的背,眉角微挑,“玩夠了?”
慕榕白了他一眼,當然沒夠!
本來隻是想下一點點藥捉弄下楚晴嵐,讓她嘗嘗自己獨守空閨,欲火焚身,但心愛的四王爺卻輪番寵幸了四個姨娘的滋味。
如今看來人家還是心心念念要她的命,那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這麼一想,手上銀票扇得更起勁了。
屋裡,丁香緩緩抬起頭,紅腫的臉頰掩蓋不住她青蔥般嬌嫩水靈的姣好麵容。
“側妃娘娘,奴婢絕對不敢有所欺瞞,奴婢猜想,定又是那些姨娘使了什麼手段,才會讓王爺一時被迷惑。”
她壓低聲音,說出心中的揣測,“娘娘可記得您在太後宮裡抄寫經書時,王爺也是如此輪番寵幸了四位姨娘,可見這後院的女人們,心思太深,手腳也不乾淨啊。”
楚晴嵐心中一動,新仇舊恨一湧而上。
她憤恨的咬牙道,“絕對是慕榕那該死的賤人搞的鬼,她一定是對本妃懷恨在心,教了那些姨娘下賤的招數,否則以她們的手段,如何有本事留得住王爺?當初就不該讓她有活著走出王府的機會!她為什麼不死?為什麼!”
寂靜的夜空,一股冷冽的殺意從高懸的屋脊平鋪開來,似乎隨時會化作一柄利劍,筆直的刺向屋裡那滿口恨不得慕榕死於非命的女人。
慕榕嚇了一跳,順手把銀票塞回雲霄的衣襟,輕輕撫著他的胸膛順氣。
賺錢不容易,誰家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她怕亂扔銀票會遭天譴啊。
不過雲霄都拿銀票給她當扇子扇了,哪會介意這點小事,他隻是聽不得那女人膽敢如此詛咒慕榕罷了。
“彆生氣啊。”慕榕小聲安撫道,“我命大著呢,況且有你在,我才不怕,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這倒是實話,有他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再傷她半分。
小女人在耳邊溫言軟語,雲霄緩緩收斂起一身戾氣,黑眸中的凜冽怒意逐漸歸於平靜,伸手攬住她的纖腰,十足的保護欲泛濫。
慕榕淺淺一笑,悄悄握住他環在腰間的手,心裡暖洋洋的,不過另一隻手還是穩穩當當的拿著合歡香,兩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