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仙子坐在骨玉棍上，稍微攏一攏前額的頭發，呼出一口氣放鬆的說道。
“……是、是啊。”
司特麟心不在焉的回答著，此時他倆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而他手裡還攥著那把袖劍，腦海中來來回回反複閃過那魏老七臨死之時的畫麵，久久不能平靜。
素衣仙子都不用回頭，光聽聲音就知道他心裡很亂，開口詢問道
“現在什麼感受？”
司特麟聽聞，迷茫的抬起頭看著天上那兩個顏色不一樣的月亮，仿佛是說給自己聽一樣輕聲回答道
“有些彆扭，雖說我心裡告訴自己，我殺的是惡人，這是他應有的懲罰，但當他那痛苦的表情和求饒的話語回蕩在我腦袋裡的時候……唉，或許我今晚得失眠了。”
素衣仙子也抬起頭，用自己的後腦勺碰了碰身後司特麟的前額，表示安慰，而後又說道
“既落江湖內，便是薄命人。修行一道少不了爾虞我詐，你不殺鬼、鬼便殺你，有多少英雄豪傑最後回首過往之時、身後不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司特麟摸了摸自己被觸碰的腦門，這裡還留有素衣仙子的餘溫，他喃喃的說道“這麼說你也殺過人咯？”
“嗬嗬……”
素衣仙子淡然一笑，仿佛陷入了往事之中，而回憶裡的她仿佛有一種成熟的氣質瞬間散發出來
“想當年太平盛世，我綾雨門和崆雲派作為兩座修士正統門派，猶如左膀右臂一般輔佐著私馬世家，武林中人儘皆知、無人不向往；”
“到後來私馬世家分崩離析，便有人盯上了我們這一對兒覆巢之下的完卵。”
“我記得那一年我剛剛突破到二品修身後期，卻一連斬掉十多個來犯的賊人，最後甚至和一個三品前期的頭目拚了個兩敗俱傷。”
司特麟沒有想到，現如今猶如人間仙境一般的綾雨門，當年也遭受了這種磨難，連身為門主親傳弟子的素衣都危在旦夕，可想而知當時這隻是大劫的冰山一角。
他轉而想起半個多月前剛剛見麵之時，綾雨門主對他表露出的那種崩潰式的依賴，也就不難理解了。
二人略微沉默了一番，還是司特麟先開口說道“那你當時什麼心情？”
素衣仙子回憶道
“我現在依舊記得清清楚楚，國仇家恨沒齒難忘，當時就想的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雖然戰火平息了之後被救治醒來時，一回憶還是反胃了好幾天。”
司特麟聽她說的很真實，不光是吹捧自己有多強，而是連難堪的事兒也都描述了出來，自己也就想開了，眼神變得越發堅定
“唉，你這等弱女子都這麼堅強，我這大老爺們再矯情這點事兒顯得就太沒有成大事的風骨了。”
素衣仙子扭過頭看向身後，知道他已經打起精神來了，便有些開玩笑的說道
“我當年就已經二品後期了，你說誰是弱女子？”
司特麟被她問的一時語塞，隻得指著自己說道
“我是！我是弱男子，ok？”
“啥叫嘔尅？”
“就是好嗎、好不的意思，這是一種……嗯，方言。”
“哦哦，那你ok。”
“……”
二人算是收拾好了心情，一路上也沒再耽擱，直奔著琅鈺峰上綾雨門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