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絞乾之後,程頌安迫不及待鑽到了床上,不知道是藥效過去抽乾了力氣,還是冷水澡泡的太過,她腦子昏昏沉沉的,剛沾枕頭就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浴房那裡的人是什麼時候出來的,程頌安迷糊間感到有人在捏她的手,她困得厲害,閉著眼睛求道“崔元卿,疼。”
慵懶又纏綿的調子。
崔元卿搖了搖她,咬牙問道“清醒了麼?”
程頌安被他鬨得來了氣,半睜著眼睛坐起來惱道“你做什麼?”
崔元卿目光在她胸前落了下來,還沒說話,便見她又軟軟地趴了下來。
程頌安在睡過去之前,看到崔元卿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又拂袖而去。
次日清晨,程頌安是被海棠喚醒的,她迷茫地睜大眼睛,隻感覺頭上像被壓了重重的石頭,沉得抬不起來。
她看看身邊空空的位置問道“大人出去了?”
海棠眼裡的她,臉帶潮紅,搖搖欲墜,頗有幾分“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的模樣。
她帶著古怪的笑意,揶揄道“玉蘭說,大人後半夜去了書房睡的。”
程頌安拖著沉重的身體下床來,讓海棠和薔薇幫自己換上了衣服,梳洗了一番,隻覺得渾身酸軟,毫無力氣,她粗粗喘了一口氣,對海棠道“你彆忘了帶著那塊蜀錦去綢緞莊上見紅羅。”
海棠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燙,嗔道“我曉得,隻是這大人也真是的,怎麼不知道憐惜人,咱們小姐這點身板……”
薔薇和李媽媽在旁,心照不宣地跟著神秘一笑。
原來丫鬟們以為她這個樣子是被崔元卿“折騰”的,程頌安猛咳一聲,含糊地道“我興許著涼了,讓人去賜賢堂和春暉園告個假,今日不去請安了。”
海棠嚇了一跳,連忙對薔薇道“快去請府醫過來看看。”
然後她又一麵吩咐小丫頭去上房兩處告假,一麵服侍著程頌安稍微吃了點早膳。
還沒等府醫過來,程頌安“哇”的一聲,將吃的那一點粳米粥吐了個精光,慌得海棠連忙將她扶到床上。
沒多久,府醫過來診了脈,斷出是受了風寒之故,故而身體沉重,嗓子發癢,恐怕晚上還要發起燒來。
海棠更慌了,問道“可有大礙?”
府醫道“無妨,按時吃藥,彆再受涼即可。”
說完,就即刻開了方子,海棠吩咐丫頭跟著過去抓藥。
程頌安聽了府醫的話,就明白自己是泡冷水才病起來的,恨不能將崔元卿抓過來打一頓,都是他害得!
但此刻她隻覺得眼皮沉重,頭暈目眩,嗓子乾的疼,她指了指水壺,發出嘶啞的聲音“倒碗水給我喝。”
海棠連忙端了一碗,扶著她喝下去。
程頌安喝完,又咳了半日,無力地倚在床的闌乾上喘氣。
海棠心疼地掉下淚來。
程頌安看她這個模樣,便想到前世纏綿病榻的那些日子,其餘三個大丫鬟都被府裡人攛弄著配了人,一個死了,一個不知所蹤,一個跟著男人遠離了京城。就剩下海棠發誓終身不嫁,才被勉強留了下來。
她生病的那兩年,都是海棠不離不棄地照顧她,兩個人可以說是相依為命過活。
也不知前世她死後,海棠最後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