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卿已換了一套衣衫出來,神色淡淡地望向她,似乎要透過她的目光去探尋她適才在想著誰。
程頌安莫名感覺有些心虛,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想到那個少年,總有一種被他抓包的感覺。
她裝作若無其事般,踅回屋裡,悄悄回頭一看,崔元卿仍舊用那種目光盯著她,森然冰冷。
程頌安回到房裡他看不見的地方坐了,不知為何,心中怦怦亂跳,不知是想起那個少年,還是因為被崔元卿看穿了心事。
過了許久,沒聽見崔元卿的聲響,程頌安掀開簾子向外看,才發現院裡空無一人。
海棠進來,見她發愣,歎了口氣道“看樣子大人又出去了。”
程頌安狂亂的心才平靜下來,不以為然道“一時半會兒且得回不來呢。”
不把程挽心哄好,他怎麼可能安心在家呢?
想了下,程頌安又吩咐道“讓母親再警醒點,院裡每日多加些人巡視,二妹妹未出嫁之前,不能再讓人鑽了空子。”
海棠一凜,低聲應是,趕緊出去辦了。
晚飯過後,崔元卿依舊沒回來。再之後,一連三天,都沒有他的蹤影。
程頌安每日跟張氏和餘老太太請安的時候,都刻意不提他不歸家這件事,以免再生事端,崔元卿回來鬨得還是她罷了。
程頌安暗忖,她已讓母親加強了後宅的巡邏,崔元卿怕是很難進得去,但程挽心若要遞個消息出去,也不是難事,看來她這番氣性還挺大,生生磨得崔侍郎三夜不歸家。
一時她還竟有些羨慕,崔元卿從來沒在她麵前這麼卑微而虔誠過。憋屈的感覺湧上心頭,程頌安吩咐牡丹取了崔元卿半個月的月俸,隨她去鴻宴樓吃酒。
牡丹一聽,立即喜笑顏開地取了銀子,隨著自家小姐上了街,從首飾鋪到綢緞莊,再到多寶閣,買了整整半個車廂的東西,最後才興高采烈地上了鴻宴樓的三樓,要了一個清淨的雅間,再叫了一桌子菜。
程頌安又要了一壺美酒,同牡丹大吃特吃起來,他既出去哄她庶妹,她便拿著他的月俸吃喝,這很公平。
酒過三巡,程頌安眼圈紅了起來,嘟嘟囔囔地道“牡丹,你去過益州沒有?”
牡丹邊吃邊答“那時我還小呢,跟著小姐去益州的是海棠。”
程頌安點了點頭,又飲了一杯道“益州可好了,山好,水好,人也好。”
牡丹吃的開心,並沒有回答她。
程頌安笑了笑,起身來到門邊,搖搖晃晃道“我再給你點個水晶肘子吃。”
她許久不曾喝酒,剛開了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而一隻手握著拳頭托住了她的胳膊,並沒有抓住她。
程頌安正要道謝,卻對上了陸輕山的眼睛。
她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這是宴女客的三樓,陸輕山怎麼上來了?
自那日在街上,他祝她與崔元卿得償所願之後,二人再沒說過話,便是那日同去了襄王府,陸輕山也刻意與她疏遠。
“陸小九?”程頌安站直了身體,揉了揉眼睛,不確信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陸輕山沒有回答,反問道“你為何要獨自出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