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挽心說著說著,泫然欲泣,一旁的陸輕山皺著眉頭看了過來。
程頌安心中翻了個白眼,隻得道“二妹冰雪聰明,惹人喜歡,咱們又是親姐妹,說什麼厭煩不厭煩的,難道在妹妹眼裡,我就是心眼如此之小的人?”
程挽心一怔,又連連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程頌安懶懶倚著,也不答話。
程彥平也是閒不住的性子,來前是很擔心姐姐的,但到了之後看到並沒什麼大礙,就不大能在屋裡呆得住,不斷央著陸輕山跟他切磋切磋武藝。
陸輕山先是看了一眼程頌安,有些詢問的意味。
程彥平一把將他拉走,嘟囔著“輕山哥哥,你向來瀟灑自由,怎麼總是一副怕我大姐姐的樣子,你現在是她兄長呢。”
他們剛出去,賜賢堂便打發了人來報,說是在春暉園擺好了席麵,請老太太帶著陸夫人並兩個少爺小姐都過去。而程頌安這裡,照例由筠香館的小廚房做,等宴後再來。
陸夫人與餘老太太欣然前往,唯有程挽心笑道“挽心前些天來過,曉得路,先在這裡陪姐姐說會兒話,一會兒同彥平和輕山哥哥一塊兒過去不遲。”
餘老太太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馬上到冬日了,飯菜易冷,吃冷飯可不好,二姑娘彆耽擱太久。”
程挽心隻甜甜一笑“是。”
待到人都走了,程頌安開門見山開口問道“二妹有什麼話要說的?”
她仍舊掛著恬淡的笑,向窗外院中切磋拳法的程彥平和陸輕山看了一眼,似是無意般道“姐姐,輕山哥哥對你的情意非同一般呢,若非當年姐姐傾心崔大人,讓父親為你定下這門婚事,恐怕輕山哥哥便要上門提親了。”
程頌安皺著眉聽她說完這些話,沒有一句跟真實情況有關,一時竟不知道從哪一句開始反駁。想了想便罷,跟她解釋什麼。
更何況她應該不知道,陸輕山情意非同一般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薛庭蘊,還有跟薛庭蘊相像的她。
程頌安淡淡一笑,反問道“所以呢?二妹說話,我是越來越不懂了。”
程挽心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覺得奇怪,她從前不是這樣的,這個長姐最在乎名聲和聲譽,自身無錯也會反省做的不夠好,不可能這樣咄咄逼人地反問。
她隨即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捂著眼睛哭道“我是真的舍不得父親母親和姐妹,便是挽心有錯處,姐姐何苦做的這樣決絕,硬要將我送到那麼遠的地方?”
“姐姐,挽心也是迫不得已啊,遇到那樣的事,他那樣的人,我能怎麼辦呢?”
程頌安靜靜看著她,似乎她也清減了不少,肩膀更加瘦削,捂著臉哭的時候,極力壓抑著自己,她看猶憐,仿佛自己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她幽幽道“是啊,你也是迫不得已的,若有人強逼你,你也無可奈何,隻能一頭碰死,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想活著,並沒有錯。”
程挽心梨花帶雨抬起眼眸“姐姐,你是明白我的,為什麼不能可憐可憐我呢?”
程頌安失控地冷笑兩聲“挽心,你害我的時候,何曾可憐過我?”
賬內有一下窸窣的響動,崔元卿不知為何動了一下。
程挽心往前走了兩步,伏在她的床前哭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姐姐不知?怎麼可能害你?姐姐,你竟把我想的如此不堪?”
說著又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施害者反倒比受害者還委屈了,程頌安沉著聲,厭惡地道“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