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揚啊,你小子彆怪湯叔多嘴,畢竟此行的目的,聖上早有交代!”
“但這般殺法,是不是頗為殘忍了一些?”
隨著一股濃鬱至極的肉香味撲鼻而來,高台上的眾人,大多眼角抽搐,喉結聳動!
即便是時至今日,屠戮已超百萬倭畜的湯和,麵對這有如十八層烈火地獄般的場景,亦為之心悸!
“殘忍?”
“湯叔,您是晚輩極為敬重的開國元勳,社稷之臣,按說晚輩不該駁您的麵子!”
提起茶壺給湯和倒了一盞茶水,雙手呈上之後,吳憂話鋒一轉,
“但晚輩不得不說,對待這些孽畜,即使再殘忍十倍、百倍,也毫不為過!”
“想想五胡亂華的血腥殺戮,想想安史之亂的無恥背叛,再想想靖康之恥的無儘屈辱!”
“想想暴元入主中原之時,我堂堂炎黃子孫,竟低賤到淪為三、四等豬狗不如的不堪!”
“它們,還值得憐憫麼???”
不知不覺中,包括湯和在內,在場眾人無不死死攥緊了手掌!
任湯和再老成達練,此刻,竟也有種想要仰天長嘯一番,以舒緩心中戾氣的衝動!
隻不過,長時間的如履薄冰,習慣性的明哲保身,卻還是讓本就心存些許疑慮的湯和,在輕啜了一口茶水之後,恢複了一慣的理性!
“隻怕酸儒為禍,史筆如刀,到頭來,卻留下千古罵名,難有善終啊!”
“隻要目的達成,手段上修飾一點,行動中收斂一點,又有何妨?”
“湯叔的一番良苦用心,晚輩又豈會不知!隻不過…”
拱了拱手,雙鬢有如神兵,身形有如蒼鬆的吳憂目光堅毅,卻唯獨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心之所想,為吾之所向,人生短短數十載,我吳憂,又豈能為聲名所累!!!”
“至於清名也好,罵名也罷,善終也好,橫死也罷,…隨它去吧!”
灑脫一笑,將目光轉向故鄉,隔海相望,吳憂那一度被倭畜恐懼到極點的死亡之眸,此刻,卻是那麼的似水柔情!
“隻要咱們的後世子孫,臉頰充滿笑容,蝸居不再漏風,腹中不再空空!
老有所養,幼有所依,從此不再受戰火荼毒,…吾願足矣!”
有道是積陰掃秋風,吹作今夕月,山嶽獨高寒,天地一澄澈!
這一刻,年不過弱冠的吳憂,在眾人眼中,有如高聳入雲的山嶽!
不知過了多久,率先回過心神的湯和,重重的拍了拍吳憂的肩膀,感歎道,
“有人說你小子睚眥必報,錙銖必較,可照湯某看來,你小子心胸之豁達,古今少有人及!”
“湯叔繆讚了,晚輩心胸是否豁達,嗬嗬,得分人!”
話音剛落,吳憂頓感肩膀再次一沉,隻見湯和此刻的眼神,竟罕見的露出了鋒芒,“你若矢誌不移,不忘初心,穩固社稷,為百姓謀福!”
“但叫湯某一息尚存,定與你共生死,同進退,絕不讓宵小之徒,動你分毫!”
“俺也一樣!”,近在咫尺,突然湊進兩人中間,且須發茂盛的大臉盤,將兩人齊齊嚇了一跳,
景川侯曹震的性格本就豪放不羈,然大明建國十數載,奈何善於征戰,卻無治國之才,本就苦朝中腐儒久矣!
此刻,見素來穩重的湯帥,竟在錦衣衛麵前公然袒露心扉,曹震也不再遲疑,儘述衷腸,
“俺讀書不多,卻也五胡亂華,北方半壁儘數淪為兩腳羊時的慘絕人寰!
亦知唐宋兩朝,一個舉世無敵,一個錢糧成山,卻同為蠻夷所滅,以至乾坤顛倒,遍地烽火狼煙!”
“養虎為患的蠢事,不僅他娘的可恥、可恨、更他娘的可悲!”
說到這裡,臉頰泛起紅暈,嘴角掀起一抹獰笑的曹震,直指肉香味已轉為焦糊味,屍骸遍地的修羅場,寒聲道,
“吳帥您曾說過,除炎黃血脈不可濫殺,天下,無不可殺!”
“此言,末將深以為然!”
“去他麼的憐憫,去他麼的仁義之名!”
“話雖粗鄙不堪,卻是我輩男兒,性情中人!”,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況麵對期盼已久,世間最最美麗的一道風景線,
“今日美景在前,後生晚輩,願與湯帥,曹將軍,還有在場的諸位同僚,同飲三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