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臨近卯時,自天穹滑落的雨水讓臨近七月的時節,增添了些許的寒意!
一左一右齊聚在奉天殿外的文武大臣或交頭接耳,或笑談風月,彼此涇渭分明!
而後,一道手持雨傘,明顯掐著時間趕來上朝的修長身影,自雨幕中走來!
來人雖不過是弱冠之齡,卻瞬間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遺世而獨立,卓然而不群的風采,讓原本頗為喧囂的場麵,瞬間為之一靜!
吾塗節,再不勢單力孤也!!!
隱隱被孤立的塗節,在心中仰天咆哮了一聲之後,趕忙上前接過來人手中的雨傘,眼眶泛紅道,“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
一句可算是回來了,道儘了塗節的心酸!
看似他貴為應天知府,然京畿所在之地權貴雲集,又豈能事事儘如他意!
唯一的強有力靠山遠征倭國雖說僅僅不過兩月,但於近來心力交瘁,如履薄冰的塗節來說,卻是恍如隔世一般!
麵對眼眶泛紅,雙鬢更添幾許白發的塗節,淡淡一笑的吳憂眼中劃過了一抹懾人的煞氣,“下朝後列個名單給我!”
“我倒要看看,朝野內外都有哪些人不長眼,竟敢螳臂當車!”
一句霸氣側漏卻又極其護犢子的話,在腰杆陡然筆直的塗節聽來,無異於天籟之音,“是,大人!”
而後,塗節隱晦的看了一眼某個方向之後,頗有些擔憂的說道,“大人,據卑職猜測,朝中有人暗中勾連,欲對您不利!”
順著塗節的目光望去,吳憂的嘴角掀起了一縷輕蔑之色,“就憑這幾頭爛蒜?!”
“大人切莫大意…”,塗節話未說完,以曹震為首的一眾武將十數人,遠遠的便打起了招呼,
“哈哈哈哈,昨日武英殿慶功,我等皆醉,唯吳帥海量不見絲毫醉意,當真是羞煞我等啊!”
望著不遠處身為文臣,卻自甘墮落的混跡在武將之中,彼此打趣談笑,親密無間的某人之後,恨其不爭的張廷蘭趁機煽動道,“此人,實乃我輩之恥也!”
“此人若不儘早除之,今後,這朝堂將再無我等孔聖弟子的立足之地!”
“話雖如此,但此人不僅聖眷龍恩,與太子殿下更是交情莫逆!”,接過話茬的刑部郎中曾國芳眼中流露出一抹忌憚之色,
“且此人素來小肚雞腸,睚眥必報,行事更是肆無忌憚,心狠手辣!”
“事若不成,我等今後的處境,必然堪憂啊!”
不得不說,若非關乎切身利益,堪稱位高權重的他們,實不願無謂樹敵!
尤其是風頭一時無兩,殺人不眨眼的吳憂!
“張大人,你當真如此肯定,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納糧之策出自此人之手?”
自打下定決心加入倒吳聯盟之時起,吏部郎中左鯤的右眼皮就一直是狂跳不止,時不時便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尤其是太子駕車,與天子同乘的聖眷龍恩,更是讓左鯤如鯁在喉,“依我之見,此事大可不必急於一時,當查清原委,切莫錯殺了好人呐!”
不必急於一時?
若不先發製人,爾等或能無恙!
但兩省決堤的差事一旦落在姓吳的頭上,張某,將萬劫不複矣!
見倒吳聯盟尚未及動手,竟隱現崩塌之勢,按下心頭隱憂的張廷蘭環視了一圈身邊的幾位骨乾之後,肅然道,
“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納糧之策,如今已在應天八府試行,且由姓吳的第一號狗腿子塗節為先鋒,此乃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