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先生何必如此焦慮呢，莫非先生覺得令愛與朕之愛妃們相談甚歡不好乎？還是覺得令愛的笑聲是假乎？”
“朕可是聽聞，邊郡苦寒更甚中原十倍，令愛小小年紀就隨先生在邊郡受苦，朕也是感覺萬分心疼呢。”
隨著禦廚在趙彬與蔡邕之間放置的鐵架上生火煮酒，趙彬不由得突然對著蔡邕問道，言語之間還帶著調侃。
隨後更是話鋒一轉，言語瞬間犀利起來，如同一柄柄刀子，直戳蔡邕的心窩，讓蔡邕落入自己的話術之中。
蔡邕聞言一頓，心中莫名開始生出一股愧疚之感，那股焦慮也是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負罪感。
是啊，蔡邕你可真是枉為人父啊，兩個寶貝女兒跟著自己受儘了委屈，她們如今能夠敞開心扉，心情愉悅不是好事情嗎？
而自己作為一個父親，不僅不為此感到欣慰，反而內心還去責怪女兒不夠警惕，與陌生人這般親近。
仔細想想，自從妻子去世後，兩個女兒似乎就再也沒有了一絲的歡聲笑語。她們看似文靜懂事，又何嘗不是一種漠然呢。
就連趙彬這麼一個局外人都會心疼她們，而自己似乎想的隻有自己的理想？又或者那些所謂的抱負。
“多謝聖上開悟，老朽年長至今，卻是不如聖上看的通透，開心便好，開心便好啊！”
想透之後，蔡邕也是對著趙彬感謝一聲，同時對趙彬更是警惕了起來，驕奢淫逸是否為真不說，此子城府倒是極深。
“朕聽聞先生是當世大儒，與那盧植一般名傳九州，敢問先生之誌為何？先生此行又欲欲何為？”
鐵架上的黃酒被煮的泛起陣陣香氣，趙彬隨手拿起旁邊備好的切片靈果，逐一投入酒盞之中。
揮手示意禦用廚娘撤去火焰後，趙彬開始親自動手拿起酒盅，為蔡邕和自己都舀滿了一杯。
趙彬細品著入口甘醇的清甜酒香，看似隨意的朝著蔡邕問道，然後又意有所指的說道。
“有些人覺得酒，越烈越好。朕卻覺得，酒非比拚之物，自己喜歡才最重要，而朕喜歡便入口醇香之酒。”
“因為，它既不刺喉，也不傷五臟。如此美酒，方能回味無窮，終生難忘。”
蔡邕也拿起酒杯，淺飲了一口，這酒的確如趙彬所說那般。入口十分醇香，既有美酒的香氣，又有靈果的甘甜。
“老朽之願，自然是海內清平、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經濟繁榮昌盛。”
“而老朽生平之誌，乃是為先賢繼傳承。著名書立物傳，篆刻經書而後傳道於天下萬民。”
“至於老朽此行，實不相瞞乃是老朽好友盧植盧子乾相邀。言等其平叛有功，便向當今大漢陛下求情，赦免老朽。”
“不過老朽如今已無官場之念，隻想著書立傳，便打算前來向好友告辭，之後就前往江南偏遠地區避難。”
對於趙彬的詢問，蔡邕倒是沒有什麼隱瞞，而是直接實話實說。
經過短時間的相處和接觸來看，蔡邕感覺這位聖上趙彬，不像那種小肚雞腸之人。
“哈哈哈……哈！好一個海內清平，好一個安居樂業，好一個傳道於天下萬民，蔡邕先生真是好大的誌向。”
“隻不過，以朕觀之，蔡邕先生修煉浩然正氣訣，隻怕是有辱了‘浩然正氣’這四個字。”
“正所謂，天下之事在皇帝、在權臣、在郡守、在縣令、甚至在村長手中，這種能牧一方之民者。”
“而你蔡邕，隻不過是區區一名認不清自我、沽名釣譽的可憐蟲罷了，哪怕是已經死到臨頭了，都還不自知。”
聽到蔡邕的回答後，趙彬頓時放聲大笑了起來，言語之間更是對蔡邕極儘侮辱，還充斥著濃濃的鄙視之感。
“你……你…”蔡邕聽聞後，臉色頓時就鐵青了下來，氣的就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趙彬方才的聲音並不小，旁邊正在聊天的眾女也紛紛聽到了，鐘璃、文惢還有甄家姐妹自然是選擇站在趙彬這邊。
反倒是身為蔡邕女兒的蔡文姬和蔡貞姬並未出言反駁，隻是雙眼亮晶晶得看著趙彬，靜待趙彬的下文。
也不知道鐘璃幾女給她們灌了迷魂湯，使得蔡文姬和蔡貞姬短短時間，就連原來欽佩之至的親爹蔡邕，都開始不再崇拜了。
這一幕自然落在了蔡邕的眼中，頓時蔡邕隻感覺火氣一陣上湧，有種恨不得立刻就跟趙彬同歸於儘的想法。
“在你蔡邕眼中，所謂的天下萬民怕不是隻有那些世家大族吧，而你所謂的百姓恐怕隻是那些豪強富戶，以及良家子弟罷了。”
“若爾蔡邕真有心念蒼生之德，又豈會讓這天下九州流民遍野，從而生靈塗炭，爾蔡邕不過是一貪慕虛名之輩而已。”
“什麼天下蒼生都隻不過是爾蔡邕所尋的借口罷了，爾蔡邕既有心為何不造福當代蒼生？”
“朕早就看透了你們這些所謂的大儒，滿口的仁義德道，實則不過是為了虛名的沽名釣譽之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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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大趙皇朝護國一品夫人張雅，不過區區一商賈之妻而已，尚能偶發善舉施粥救民，爾蔡邕豈非連一介婦孺也不如乎？”
“你們都言那大賢良師張角是賊，可知他救治數萬萬流民的良藥是何物？不過是區區清澈見底的白粥水而已。”
“要朕來評價爾等的話，爾等比那之紙上談兵的趙括都有不如，小功於後世留下些虛名，而無視當代那千千萬萬受苦受難的真正底層百姓。”
然而接下來，趙彬對著蔡邕罵的更狠了，將所謂大儒的遮羞布徹底撕開，一字一句都如同重錘一般，狠狠的敲擊在蔡邕的靈魂深處。
“噗！”最終蔡邕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都開始搖搖欲墜了起來。
“爹爹！你沒事吧。”這時候，蔡邕的兩個漏風小棉襖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上前攙扶著蔡邕。
“聖上所言非虛，罵的好，罵的妙，罵的呱呱叫！老朽確實毫無當世實乾之功，所作所為也都是名為福澤後世。”
“隻是不知，聖上所言老朽已經死到臨頭，還不自知是何意？”
此刻蔡邕也是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徹底明悟過來趙彬對自己的評價——於當代毫無實乾之功，配不上大儒之名。
隻不過對於趙彬所言，自己是個認不清自我，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可憐蟲大為不解，於是硬著頭皮朝趙彬出言相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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