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紅著眼睛,輕聲安慰柔娘。
“柔娘,這些年受了什麼委屈,都說出來,我們給你做主!”
麵對親人的連連追問,柔娘不禁淚流滿麵,一邊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邊如泣如訴地道出了這些年來深藏心底的辛酸與苦楚。
想當初,她與李富貴新婚燕爾之時,著實度過了一段柔情蜜意、濃情愜意的美好時光。
更為難得的是,沒過多久她便懷上了身孕,那時的李金氏待她可謂關懷備至、嗬護有加。
當得知她因妊娠反應而食欲不振時,李金氏更是費儘心思、想儘辦法為她烹製各種美味佳肴以滿足口腹之欲。
畢竟在農村家庭,兒媳婦們大多身體健壯、吃苦耐勞,即便有了身孕,該做的勞動一點都不會少。
然而自她身懷六甲之後,公公婆婆和丈夫便再未強求她下地勞作。
李富貴此人雖無過人之處,但亦無明顯瑕疵。
除了對其母言聽計從之外,實際上待柔娘也是關愛有加。
彼時的柔娘滿心歡喜地認為,這樣的幸福將伴隨自己一生一世。
可惜好景不長,長女大妞降生之際,李金氏日夜期盼的心肝寶貝大孫子竟變成了一個女娃娃,這令她極度不悅,對柔娘的態度也隨之急轉直下,愈發惡劣不堪,時常冷嘲熱諷、惡語相向。
然而生活總要繼續,柔娘無奈隻得忍辱負重地活著。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再度懷上了身孕,李金氏見狀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攏嘴。
可惜好景不長,柔娘突然收到家鄉遭災的消息——她年邁的雙親竟雙雙離世!悲痛欲絕之下,柔娘不幸流產,而且失去的還是一個男孩!
這下子可把李金氏給惹怒了,她把所有罪責都歸咎到柔娘婆家頭上,埋怨他們不該把這個噩耗告訴柔娘。但實際上,趙家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要知道兩家相隔甚遠,他們根本就不曉得柔娘已經身懷六甲之事,隻是覺得柔娘作為女兒理所應當知曉家中發生的這般大事兒,所以才寄了封信回去罷了。
自那以後,李金氏便嚴令禁止柔娘再跟娘家有任何往來,就比如趙家人發出投奔她之前的那封信,就被李金氏私自扣留了。
甚至全然不顧及柔娘虛弱的身子骨,逼迫她儘快再度受孕。
而這一回,她聽說有個神婆能夠算出孕婦腹中胎兒的性彆,於是不惜花費重金請來神婆到家做法事。
結果呢?神婆毫不猶豫地斷言懷的是個丫頭片子。
李金氏怒不可遏,硬生生地逼迫著柔娘喝下了那碗打胎藥。
看著鮮血從柔娘身下流出,一個尚未成型的小生命就這樣消失了,而這個胎兒竟然真如神婆所言,是個女孩!
自那以後,李金氏對於神婆的話語愈發篤信不疑。
她接連逼迫柔娘墮胎三次,每一次都讓柔娘飽嘗痛苦與折磨。
柔娘生怕再次遭受這般酷刑,隻能戰戰兢兢地儘量穿寬鬆的衣服將腹中骨肉隱藏起來。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柔娘的肚子越來越大,終究還是無法繼續隱瞞下去。
這一次,神婆依舊斷言柔娘所懷仍舊是個女孩,李金氏聽罷,再度狠心逼迫柔娘去打掉孩子。
由於一次次期盼抱孫兒的願望化為泡影,李金氏對柔娘的憤恨愈發深重,她將所有責任歸咎於柔娘的“無能”,認為正是因為她生不出兒子,自己才始終無法如願以償。
於是,她對柔娘的打罵變得越發肆無忌憚、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