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紈絝!
付淮安握著杯盞的手一頓,滾燙的茶水立刻從杯沿溢出,滴落在麵前空白的桌麵上。
縱使麵上再波瀾不驚,付淮安心裡也泛起了點點漣漪,他輕咬了一下舌尖,以指揩去桌上茶水,再次麵不改色道“公子今日前來,應該不會隻是想打聽我的私事吧。”
眼神閃爍且還刻意轉移話題,分明就是在欲蓋彌彰,第五辭知道自己這趟來對了,於是折扇一合,跨步坐於付淮安對側,道“自然不是,我對彆人的私事從來都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付表哥心裡的那個人,會不會是……”
他說到此處抬眼凝視著付淮安,一字一句道“溫府大小姐——溫嫻!”
這個名字如平地驚雷,炸得付淮安再也坐不住了,“公子莫要胡說,如此言語,於我無礙,可卻會毀了她的名聲。”
一個已經訂過親的女子凡事都應與外男保持距離,若被有心人聽到再加以誤傳,那他與溫嫻之間的往來饋贈則會被誤解為是私相授受。
付淮安不允許有人如此詆毀溫嫻,他看著第五辭的眼神此刻已變得有些敵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第五辭笑道“若你真的喜歡,不妨努力讀書,等到來日高中,向陛下討得一個恩旨,大大方方地求娶。”
“我又不是那等不通情達理之人,誒!等會兒……”他止住付淮安的反駁,繼續說“能不能聽我把話講完,所謂公平競爭,你也不用覺得冒犯,反正這門婚事並非我本願,你若能就此把它掐斷,倒還真解了我這燃眉之急。”
“公子未免太過兒戲了,婚姻大事,豈能如此說斷就斷。”付淮安真是替溫嫻感到委屈。
這番話跟武安侯與侯夫人教訓他的話術一模一樣,第五辭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他頹廢地錘錘後頸,吊兒郎當道“我對待感情是挺兒戲的,你要是真為了溫小姐好,那就趕緊入仕做官,隻要掙到了好前程,不愁心上人不在身邊。”
付淮安閉眸不語,他今日可算是見識到這京城第一紈絝的風采。
“言儘於此,你好好溫習。”第五辭站起來,自顧開始整理衣襟,完了懶散道“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全在你手上了。”
他鄭重地交代完,忽又覺得此話不太對勁,但也懶得再管,搖著扇子悠哉悠哉出了客棧,邊走還邊嘀咕
“自來表哥愛慕表妹,風月話本誠不欺我。”
第五辭回到茶肆,眼瞧著孟天翹著腳,聽戲聽到癡迷,他一腳踢到椅子腿上,大嗬一聲“乾嘛呢?正事不做了?”
孟天一回頭,嘴裡的紅棗囫圇嗆到嗓子眼兒,他咳得滿臉通紅,趕忙起身讓位。
第五辭仰躺進靠椅,抓起旁邊桌上的酒壺,豪飲一口,慢慢說“你去打聽打聽溫家小姐都喜歡什麼,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還有她最厭惡什麼東西,事無巨細,最好都記錄下來,我得好好籌謀籌謀。”
又是喜歡又是厭惡,這小祖宗到底是要鬨哪樣啊!
孟天撓頭,百思不得其解,張嘴正要詢問,卻被第五辭一個眼刀子甩過來,嚇得立刻噤了聲。
“小的這就去。”孟天撒開腳丫便跑了。
——
日子過得飛快,到了月底,溫嫻照例出府要去鋪子查賬,京中三家商鋪,皆是溫嫻生母竇氏遺留下來的嫁妝,除開被付夫人強要去的兩家外,便就隻剩下了一家。
溫嫻的外祖原是蜀州劍南一帶有名的商戶,不止生意做得大,還樂於行善事,在當地頗有些聲望。
當年溫紹元初中進士,甫一上任,便隨欽差一道前往蜀州辦案,路過劍南遇到了外出遊玩的竇子鴛,兩人一見傾心,再見傾情,三見互訴終生,最終竇子鴛不顧父母反對,孤身遠嫁京城,卻還來不及多享兩天福,就在生下溫嫻不久後因病逝世。
彼時溫嫻年紀尚小,竇氏的一應嫁妝全權交到了溫紹元的手裡,可溫紹元處理完竇氏的後事,沒過半年便娶了現在的夫人付氏,付夫人嘴甜,吹吹耳旁風的功夫便哄得溫紹元把竇氏最值錢的兩家嫁妝鋪子分了出來,所以事到如今,溫嫻也隻收回最後的這家點心鋪。
鋪子位於京郊,但勝在地段尚好,又得溫嫻細心經營,收入很是可觀。
溫嫻很早就出發了,到了店裡,與夥計交涉完日常的開支,便開始核對上月的賬目,這幾日店裡清閒,夥計們得了空都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天,廳裡全是嘻嘻哈哈的打鬨聲。
晌午剛過,大夥忙著準備膳食,溫嫻闔上賬冊正欲解解乏,忽聽外麵傳來一陣喧鬨聲,接著有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第五辭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臭屁模樣,今日不知為何,還特意穿著一件豔紅色窄袖束腰緊身騎裝,紅色本顯得人妖嬈,但套在他的身上又透著另類的美感,像是宮廷畫中的翹楚郎君,滿是瀟灑風流之姿。
身後兩人同是這副豔麗裝扮,金平樂和佟三春比之第五辭更甚,花哨得仿佛兩隻展翅欲飛的花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