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夢
吳緊做了個夢，很孤獨很無助的夢。
夢裡他在遊泳，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頭頂是漆黑一片沒有星星的荒涼夜空，身邊是冰冷的洶湧的海水在流動，周圍有低沉的說話聲卻見不到任何人影。腳下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隻有無儘的虛空。
吳緊很害怕、很無助，他被無儘地說話聲包圍著，卻找不見任何一個活人，他前後左右張望著，終於在某個方向看到了一點光亮。吳緊空蕩蕩的靈魂有了著落，那個亮點像是磁鐵一般吸引他全部的心神，吳緊不顧一切地往那邊遊去，一刻都不想停下來。
周圍的低語越來越大聲，頻率越來越秘密，每一聲都波動著吳緊的心跳，敲打他的靈魂，而遠方的光亮還是如開始般遙不可及。它還是那麼遠，不曾改變。吳緊遊到精疲力儘，遊不動了，他沉入了海裡。那個亮點就在他的頭頂懸掛著，看著吳緊慢慢下沉。他沒力氣再去掙紮了，隻能努力地憋住自己的呼吸，帶著絕望和不甘墜入無邊的黑暗裡，直到死去。
吳緊知道死了，但是他的思維卻還在思考，他的靈魂脫離自己的肉體，看著那具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消失於深淵。然後靈魂漂浮到了星空之中，受儘了宇宙風暴的折磨。也不知道是過了十年？百年？還是一百萬年？吳緊才慢慢地放鬆了下來，疲倦的靈魂開始舒展，總算可以好好放鬆一下了，那個永遠遙不可及的光亮點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最後充滿了他的整個視野。耳邊的低語越來越清晰，最後他聽清楚了，這是在呼喚他的名字。
然後吳緊醒了過來。
吳緊甩了甩有些發疼的腦袋，幾分鐘後才慢慢從夢境回到現實，他記起來了，自己正在車間裡乾活來著，最後記得的畫麵是在揮舞著扳手扭螺絲。但是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很明顯不是車間裡麵，他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四周，黃天華在，還有幾個熟悉的麵孔，都是車間裡麵的，大家都看著他一臉的擔憂，旁邊還有個水冷空調著在給他降溫。
“總算醒過來了，你感覺好點沒有？”
黃天華摸了摸吳緊的臉，左右翻來翻去。
“怎麼回事？這是哪裡？”
“老郭他們說你在衝床邊上暈倒了，我們就把你給抬保安室門口來了，看你滿頭大汗的還懟著鼓風機在那裡吹，早晚得猝死。不要仗著自己年輕就為所欲為，生命對誰都一視同仁，不分年齡和財富。”
看見吳緊沒啥事，黃天華鬆了一口氣，不論是誰，真在車間裡走了，整個公司都不好過。更彆說在他黃天華的地盤上出事了。
“沒事，就是感覺有點頭暈無力，我休息一會就好了。”
吳緊從地上爬起來，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掏出一支煙點上，他這會也是一陣後怕，他並不是怕死，是怕這種毫無預兆的走法，這會清醒過來了，心裡的想法就特彆多，越想就越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蘇汀蘭還等著他養老，那個瘋瘋癲癲的父親在等著他送終。養父家裡雖然不用自己操心了，逢年過節總得抽時間去看看，自己還有大把的人生遺憾需要去填補，怎麼能這樣無聲無息地離開？絕對不能！與其這樣，他寧願自己來決定自己的生命長度。
吳緊越想越怕，汗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他就這麼坐在椅子上掉下了淚水。
“你下午彆上班了，好好休息下，剩下的事我讓老江幫忙就好了。”
黃天華拍了拍吳緊的肩膀，談了一口氣，他曾經也有這種類似的經曆，所有有些感同身受。這個時候什麼安慰都沒作用，放個假讓吳緊好好想一想就明白了。
“等下去醫院檢查一下，給你叫了公司的專車，應該很快就到了，我就不陪著你了，先回去了。”
“嗯行，那你去忙吧，我一個人沒事。”
情緒被人打斷，吳緊很快又恢複了過來，至少表麵上正常了不少。
從醫院出來的吳緊找了家奶茶店坐下，靜靜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發呆。
這家奶茶店他沒來過，他也很少喝奶茶，之所以來到這裡，大概是因為這裡放著周傑倫的歌曲吧？
他已經很久沒有心情聽歌了，趕了半輩子的路，難得停下來看一看風景，又正好可以聽一聽自己喜歡的歌，這樣的日子對於吳緊來說很奢侈。
也許這輩子就這麼一次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那聽到自己想要離開的時候也挺不錯的。
想回到過去
試著讓故事繼續
至少不再讓你離我而去
分散時間的注意
這次會抱得更緊
這樣挽留不知
還來不來得及
想回到過去
思緒不斷
阻擋著回憶播放
盲目的追尋
仍然空空蕩蕩
灰蒙蒙的夜晚
睡意又不知躲到哪去
一轉身孤單
已躺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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