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高慕的鳳眸瞬間睜大,同時眼珠鼓起,密密麻麻的血絲遍布眼白,似乎要爆裂開來。
他盯著正熙帝,每一個字似乎是從唇齒中生生扯出來似的。
“父皇你怎麼對得起母妃!”
見他如此模樣,正熙帝的心似被泡在苦汁裡,他哀歎一聲,聲音少見地出現頹靡。
“慕兒,朕確實對不起素心那時朕若多派些人保護她,或是不跟她賭氣不見她,是不是她就不會被人鑽了空子繼而丟了性命”
“慕兒,你恨朕都是應該的,是朕沒有保護好她”
“朕之後當然派人查過這件事,但她和施家早已將所有的證據都抹掉了,連你那個證人也是,因此沒有證據,自然無法定她的罪”
聽此,高慕不禁又恨又痛。
父皇的話一下令他想起了十二年前的事,那時母妃身體雖不好,但每日湯藥不斷,又有醫術精湛的太醫經常過來把脈,因此雖恢複得慢,但也慢慢在恢複。
可某一日後,母妃的病開始惡化,太醫用儘手段也查不出什麼原因。
於是他隻能看著母妃一日一日變得衰弱,最終憾然闔上雙目。
那時他不相信母妃會突然離開自己,心裡便懷疑是否有人謀害了她。
是柔妃,還是德妃,或是宮裡其他後妃,總之在他眼中,每一個人都有可能。
但當時父皇派人查過,結果是什麼都沒查到
高慕知道那時父皇無法對抗強大的施家,因此就算猜到了凶手,明白是誰最有可能下手,他和父皇卻什麼都做不了。
而如今也是,施家在朝中仍屹立不倒,盤根錯節,和京中各大世家都有聯係。
施懷恩僅付出一個尚書的位子便可保住柔妃的性命。
所以還是權力吧隻有獲得權力,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
高慕立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父皇,聲音不甘道。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母妃都聽不到了”
正熙帝眼眸露出一抹沉痛,隨即忍不住閉上了目,腦海裡漸漸浮現素心清冷的身影。
當年素心的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時他礙著麵子賭氣不去看素心,但私下每天仍會召為素心看診的太醫問話。
隻有得知她的情況,他心裡才安心。
他原本以為這次隻是兩人一次平常的賭氣,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忍不住或是素心忍不住主動複合。
可沒想到最終素心竟會離他而去
正熙帝晃神的片刻,隻聽高慕又開口了。
“父皇,你會賜死柔妃嗎?”
正熙帝回神,目光卻正好與高慕冷漠決絕的目光對上。
這句話落下,殿內便陷入死一般的靜謐。
而高慕也從父皇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殿內溫度溫暖如春,他卻感覺心涼得厲害。
權力會改變人,他自然明白這句話的警示。
可他心裡卻仍忍不住對這手握世間最高權力的人抱有一絲幻想,期望他的心還是柔軟的。
但他終究是妄想了
“父皇,兒臣知道了”
高慕最終隻冷冷說了這一句。
十二年前柔妃謀害明妃一事也從宮中沸沸揚揚傳到了民間。
對這種宮閨秘事,生活乏味的百姓們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