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明白,蘇翎兄這麼平平無奇的人怎麼會在寧姑娘口中仿佛是天上仙神了呢?若天上仙神皆是這等風采,那天上仙神看我也須儘低眉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學子,無論男女齊齊愕然。
氣度好的也就心底腹誹,可有不少管不住嘴的已經暗中開罵了。
“好狂妄!”
“還以為蘇家子弟皆是彬彬君子,原來也有口無遮攔的人?”
“看著外貌如此卓爾不群,一張嘴竟然如此無知?感情和京城紈絝衙內一個德行啊?”
蘇晴眉頭微微一皺,看著愕然的寧雪疑惑道,“怎麼了?寧姑娘似乎對我的話反應很大?”
“蘇公子你這話……有些狂妄了。如果蘇翎的風采也隻能算是平平無奇的話,那你是在罵天下英才皆是草包了。”
蘇晴宛然一笑,”抱歉抱歉,我實在沒想到蘇翎在你們的心中竟然如此高不可攀。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們是不是因為以訛傳訛的把他過於神話了?”
“哼!”一聲冷哼響起。蘇晴側顏看過去,卻是一個鼻下留著兩撇胡子的書生。
書生走出人群,緩緩來到蘇晴麵前。
雙手交疊,躬身作揖,“河邊書院首席院生何足道,在下不才,前年為京兆府府試解元。在下想請蘇公子去個地方。”
“哦?好!”氣氛都醞釀到這個程度了,蘇晴當然不能慫。澹然一笑,輕聲應道。
蘇晴與何足道並肩走在,身後跟著一眾河邊書院的辛辛學子。氣氛倒是不冷。
“我是盛德十七年來的京城,來之前,我是濟州四大才子之首,此去京城,帶著氣吞山河之氣勢。在我想來,天下文章錦繡,我已得七分,此行必能名揚天下一舉奪魁。
可來了京城才知道,京城實乃群英彙聚之所。湖州才子,江州才子,惠州才子,嶽州才子皆是登峰造極之輩。
才到京城半月,當初的氣吞山河之氣勢就煙消雲散。所認識的學子,皆是有著不輸於我的才學。但那時,我雖然沒有氣吞山河之豪情,但也有群英爭鋒之意。
我不是何足道,我所代表的是濟州才子。何足道何足道哉,但濟州才子不能輸。
那年八月,河邊書院招生考試,我信心滿滿而來,卻名落孫山。不服輸的我鬨著要看錄取學子的考卷,我不信堂堂濟州才子,連入學的門檻都達不到。
可結果,如被當頭棒喝!那一張張試卷,在我眼中皆歎為觀止。
寒窗苦讀一年,再戰河邊書院,再次名落孫山。
連續兩次名落孫山將我來時的自信轟擊的支離破碎。到了第三年,我才勉強通過考試入了學。
那時我才認識自己,我天賦不佳。而後在河邊書院苦讀三年,總算勉強擠進了書院前五十的名次。這個名次,已然是我極限。尤其是前十的師兄,在我心底如高不可攀的山峰,讓我生不起半點挑戰之心。
那年仲夏,清風徐徐。
蘇翎來河邊書院參加詩會。蘇翎之名已名動京師,師兄們早就想討教了。正直盛會,前十師兄提出要與蘇翎比試一場。
隻是那時已經近日暮,時間已不許。原本提議改日再戰,但那日,蘇翎一身白衣如天上潔雲。
澹然一笑,風度翩翩的道了一聲,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為了節約時間,諸位兄台請一起登台。”
何足道說到這裡,身後的學子臉上齊齊露出向往之色。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可當年的一幕已然躍然眾人的眼前。
“蘇翎一人同時挑戰十位師兄,在琴棋書畫,詩詞文章一道。僅用了半個時辰,河邊書院前十的學長被同時擊敗,輸的徹徹底底,心服口服。
而今已過七八年,我如今雖然已是河邊書院的首席院生,但比起當年的十位師兄任何一位,我都自知差之甚遠。
現如今!京師士子書生圈子中沒有蘇翎,我何足道在詩詞文章,琴棋書畫之道,不弱於人。京城還是那個京城,隻是少了很多當年的那些傳說。”
說到這,何足道腳步慢了下來,蘇晴跟著他來到了一處池邊。池子背靠一座山壁,山壁高逾百丈,遮住了陽光。整麵山壁的影子籠罩住整麵池塘。
何足道指著眼前的山壁,山壁上有一行話。原本山壁上應該有很多話,但後來似乎被鏟去了,隻留下一句話。
“那年,蘇翎贏了河邊書院後意氣風發,在河邊書院的警示崖上留下這一句,大丈夫,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隻此一句,道儘我輩讀書人一生夙願。院正聞言,警示崖上千百句皆是多餘,隻此一句,足照一生。
你說蘇翎平平無奇?這等驚天動地,這等風華絕代,你說他平平無奇?
我知道你們文脈蘇家,家學淵源得天獨厚。但如果如蘇翎這幫絕世天驕都是平平無奇,什麼才是出類拔萃?聖人麼?”
說著,何足道緩緩抬起手指著不遠處的警示崖,“你可知,自此之後,河邊學子入學皆要來此瞻仰警示崖,瞻仰警示崖的學子見此句,儘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