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錢程大驚道“我記得我爺爺和我提過，您之前曾有個青梅竹馬的摯愛，後來那女子去世，您就發誓終身不娶了？”
李智痛苦的回憶道“我和惠兒本是兩情相悅的一對兒，我雖然出身貧寒，但惠兒從未嫌棄過我，為了和我在一起，她甚至不惜和家裡斷絕了聯係，她那麼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竟委身於貧民窟之中，還為我生下了一個孩子。”說到這裡，李智突然憤怒的咆哮起來“可是這一切，都被你爺爺親手碾碎了。”
錢程驚慌道“什麼？”
李智道“你爺爺覬覦惠兒家的商鋪家產，在明知惠兒已有身孕的情況下，還不要臉的登門提親。惠兒的父母並不知情，還以為給惠兒定親後，她就會幡然醒悟離開我，便草草的答應了他。
你爺爺又偷偷收買了附近的產婆，待惠兒接近臨盆時，找了個由頭故意將我支開，那時候，我因為孩子馬上要出生，隻想一門心思的多賺點錢，好讓惠兒他們娘倆好日子，一聽著那單生意比平時高出許多，便想都沒想的答應了。
結果那畜生趁我不在，聯合著接生的產婆，竟將孩子活活的扔到河中溺死後，又要將剛剛生產完的惠兒擄走。惠兒是個剛烈的性子，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投了井，待我回來時，我的妻兒竟都不在這世上了。”李智說完，便嚎啕的大哭起來。
我開口問道“你和錢老爺子之間有這般血海深仇，想來他自然不肯留你一命的，又怎麼會讓你一直侍奉在左右？”
李智冷笑道“哼！他以為我隻是個普通走單幫的而已，殊不知我家有一門祖傳的手藝，便是做這人皮麵具。無論是多謹慎小心之人，也休想看出一點破綻來。當時我哀莫大於心死，一心隻想著複仇，便狠心親手毀了自己的容貌，又為自己縫製了一張無懈可擊的人皮麵具，然後便一步一步的混到了那老賊的身邊。”
我道“原來你竟有這般手藝，怪不得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假扮成錢萊的樣子。”我想了想，又問道“可你在錢家幾十年，難道就沒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報仇嗎？”
李智哈哈大笑道“一開始是沒機會，那老賊警惕小心的很，但後來我終於取得他的信任後，卻不想殺他了。”
我問道“為何？”
李智惡狠狠的道“殺了他可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和我一樣，這輩子都斷子絕孫，眼睜睜的看著他最寵愛的孫子離他而去。”
我問道“可是，錢家那麼多後人，你為何選擇偏偏隻選擇錢萊和錢程？”
李智絕望的閉上眼，道“錢家雖然人丁興旺，後人眾多，可是其他人全都不足為患。那是因為，錢氏一族有著一道致命的詛咒，他的子孫，大多是活不過三十歲的。有望繼承錢家家業的，不過就是錢萊和錢程二人而已，我殺了他們，錢家就完了。”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那為何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要在這個時候？”
李智道“因為有人和我說過，錢程的身上有一道生死坎兒，算日子便是在這幾日前後。若是讓他過了這道生死坎兒，日後便沒有人能奈何不了他了。所以我不得不現在動手。”
我歎了口氣，開口道“告訴你這一切的，是否是一個額頭上有紅點胎記的道士？”
李智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我道“果真是這樣，原來你們能來這裡，也是他設計中的一環。”
李智頹然道“管他是設計我還是利用我，這一切都是無所謂了，我苟活在這世上許多年，其實痛苦要遠大於快樂，今日既是技不如人，敗在了你們手上，我認了便是，我也總算是可以去尋我的妻兒去了。”
錢程默默的聽完這一切，眼眶紅的和孫猴子似的，他哽咽的開口問道“智叔，不是這樣的，你不是這樣的人。”
李智癲狂的大吼道“臭小子，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是要讓你們錢家斷子絕孫，讓錢老賊生不如死。”
錢程哽咽道“若是真如你所說，你本應該抓了我後，直接將我殺了就行，為何還要留我性命？”
李智微微愣了下，開口道“那是因為，因為他們幾個盯的太緊，我不方便下手。”
錢程搖頭道“不對，這地方顯然是要破費一番心血才能建成，你將我千裡迢迢的運到這裡藏起來，可不是更費力氣？這可比直接殺了我難了許多。”
李智慌亂道“我，我沒想這麼多，我是準備，是準備事成之後再慢慢折磨你的，我才不會讓你那麼輕易就死掉。”
錢程的眼淚流了下來，開口道“智叔，不是的，是你心軟了對不對？你最後還是沒有忍心對我下手，對不對？”
李智懊悔道“哎！我苦心籌謀了一輩子，最終還是敗在了自己的婦人之仁上啊，我真是沒用。”
我問道“你就差一步就報了仇，你不後悔？”
李智道“當然後悔，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我想若是讓我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如此選擇吧。
我在錢家這幾十年，雖然地位越來越高，可說到底不過是錢家的一條看門狗而已，錢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畜生，哪個不是對我呼來喝去的？誰能真心看得起我？誰又曾真心待我？
可唯有錢程，他不同。
他總是如此真誠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在他麵前，我感受到了最後一絲作為一個真正的人的尊嚴。這樣的一個人，我要怎麼動手？”
錢程哭道“智叔，我就知道，我知道的，你不是壞人，你隻是一時蒙了心智，你隻是一時犯了錯，你不是壞人。”
李智歎了口氣，道“孩子，我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我殺了人，賠人家性命便是。智叔看著你長大，死前也沒什麼能留給你的，就讓我替你做最後一件事吧。”他的話音剛落，一把短刀便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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