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相比於宇文習進攻時的雷霆萬鈞,黃執的防守就可謂是穩如泰山,隻要把贛城的要道口堵死了,不讓南越流寇有機會上來的話,廬淩跟平都兩城三萬人馬就足以抵禦荊州那邊的二三十萬賊兵,隻待夏森跟王淼兩人平定零淩跟南郡後,就可以同他們前後夾擊,將其一舉消滅。
隻可惜應安還是衝動了,因為他的脾氣更側重於宇文習,一向不喜歡黃執的防守反擊策略,總覺得這樣打仗很憋屈,不如衝鋒陷陣來得瀟灑,但他的本事都是黃執教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當初征討廬江海賊的時候,他二十歲,黃執沒讓他領兵,讓他好好看好好學,他做到了,寫下了《征廬江賦》,前幾年征討符鈞的時候,他二十三歲,任章詢屬官,也是讓他好好看好好學,他也做到了,寫下了《討賊三篇》,而如今他認為自己已經有足夠的能力擔當主將之職。
攻打贛城的時候,他隻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殺敵兩千五百有餘,直打得南越流寇潰不成軍,登城之時,高吟道“螢火集眾難爭輝,螻蟻百萬又如何?”
他從一開始就沒把黃執的囑咐放在心裡,更沒有把那十萬南寇放在眼裡,這會打了勝仗就更加目中無人了。
於是他采用了聲東擊西的策略,一邊派大軍順江南緩緩而下,吸引敵人的視線,一邊繞小道領飛魚營精銳偷襲後背。
但南野城那地方可是南寇經常遊蕩的區域,他們對於地勢、地形再熟悉不過了,況且,贛城的失利也是在阿蠻達骨的算計之內,要不然就算是十萬老弱殘兵也不至於隻能支撐一天,損失的那兩千多人都是桂陽天安軍的支援部隊,對他們來說,毫不影響。
南野城占據著天然的地勢,想要破城,除了繞道偷襲,沒有彆的辦法,以黃執的脾氣不會跟他魚死網破,這就讓他有時間做整頓,等荊州的天安軍打下宜春、安城之後,再暴露弱點,引應安來打,他有絕對的把握讓這五千人馬全部死在這裡。
結果還不等他出手,應安就自己跑來送死了,而且時間剛剛好,天安軍已經開始行動,平都城的守軍明顯不夠,黃執定會派兵支援,如此廬淩就會顯得空虛,這會他再率軍北上,便能勢如破竹。
順寧元年,十月,天安軍大舉十萬人馬進攻黃執駐平都大營,宜春三萬,自赤穀南下,攻打北門,安城三萬,自橫龍峽穀東進,攻打西門,茶淩四萬,自井岡山大道而出,準備截擊廬淩支援部隊,攻打南門。
黃執讓平都守將狄耿分兵赤穀跟橫龍峽穀,這兩處道路狹窄,利於伏擊跟防守,天安軍知道路險,一定不敢冒進,趁此,他需速戰茶淩。
天安軍從茶淩過來,人馬眾多,一定會走大道,黃執派都尉張徹領兵正麵迎敵,自己則率兩千人馬繞禾水水道攻其背後,交鋒於井岡山下。
除了玄武甲士跟虎射弩手外,黃執還有三百先鋒校騎,這是廬江水師大營唯一一支強力的騎兵部隊,所選馬匹皆是純正的揚州赤膘,作用於突擊。
本來天安軍的裝備就差,隻能迎著虎射機弩的箭雨衝鋒,這種弩一發三箭,兩百步外致命,一百步內透甲,殺傷力非常之強,加上玄武甲士的盾陣,騎兵的衝鋒都難以突破,何況步兵。
幾輪連射下來,已是屍橫遍野,天安軍有所畏懼,進攻的力度更加薄弱了,這會黃執的人馬突然出現在背後,將那還僅存的一點意誌,瞬間擊潰。
茶淩一戰,大獲全勝,但這會還不是高興的時候,黃執讓張徹速速趕往平都增援。
張徹剛去不久,一位灰頭土臉的校騎突然疾馳而來,渾身是血,摔在了黃執的馬前,虛弱的喘息道“都督,贛城…贛城失守了。”
那校騎全靠一口氣撐著,說完話後便斷了。
黃執大驚,急忙傳左右去召回張徹,趕回廬淩。
但還是晚了,南寇連夜快馬加鞭來的,在黃執跟天安軍激戰的時候,他已經拿下守衛空虛的廬淩城,並在半道上設下埋伏,將了黃執一軍。
廬淩一失,平都城的後背就完全暴露在了南寇的獠牙之下,黃執隻能回守。
現在前線正在打仗,阿蠻達骨怎麼可能讓黃執就這樣回去,派大將祁羅曼引兵三萬抄後追擊。
這支隊伍的素質可不比天安軍那種散沙,常年的流亡生涯給了他們一定的獸性,加上被大淩壓迫久了,心中充滿恨意,如今是有機會討回公道,下手不可謂不凶狠。
黃執所遣的都是步兵,在這地勢平緩的地區哪裡能跑得過南寇的鐵騎,遂調整陣型,列盾架弩,萬箭齊發,當即落馬者無數。
待得敵方近了,隻聽一聲“殺”令喝起,氣貫山河,飛魚營眾人棄弩抽刀,衝了出去。黃執一馬當先,殺入陣中,他雖已六十有三,卻還老當益壯,手裡的水鱗刀起落之間,寒芒森森,紅光飛濺。
祁羅曼從側旁拿過牛角大弓,引箭瞄準了黃執,拉滿弓弦。
“太守,小心冷箭。”
張徹大叫了黃執一聲,與此同時,祁羅曼的箭已是離弦,帶著撕裂的破空之勢,竄了出去。黃執反應過來的時候想完全躲開已經是來不及了,大幅度的側擺了下身體,隻覺胸口傳來劇痛,差點翻落馬下。
寇兵趁機圍了上來,幸得張徹及時趕到,殺出了個缺口,救出黃執。
祁羅曼見人要逃,遂帶了左右五百騎追上去。
馬至福華山,黃執、張徹見前方一隊人馬趕來,身著輕甲、手提擎刀、後背虎口機弩,腰配匕首,正是飛魚營,當即大喜,能有增援,證明平都那邊已經贏了,隻是那少年將軍,他們並不認識。
祁羅曼沒想天安軍竟然敗得如此之快,竟然還能讓淩軍騰出手來增援廬淩,心下也不敢再追了,調頭退回。
少年將軍到了黃執跟前,下馬作揖拜道“在下姓梁,名衝,字進川,久仰黃都督大名。”
張徹扶著黃執下馬,拉起梁衝,問道“你怎會領著飛魚營來的,莫不是尋陽出事了?”
梁衝道“章將軍神勇過人,天安軍不是對手,都督放心。”
黃執鬆了口氣,又問“平都那邊戰況如何了?”
梁衝道“折損一層兵力,殺敵三萬,其餘儘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