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自從回到北都之後,司馬棋玉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咳嗽也頗為頻繁,漸漸的身虛力乏,隻能臥於榻上。梁衝寸步不離的守著,看那進進出出的太醫各個搖頭歎息,他是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今日太醫令卞喜再次登門複診,瞧了有近一炷香的時間,最後還是長歎口氣,起身朝梁衝作揖行禮,道“軍祭酒這病乃先天所致,少時而愈,但未除其根,今再複發,非神仙不能救也,恕老夫無能為力。”
梁衝聞言,雙腿一軟,險些坐倒在地,這卞喜號稱中原聖手,醫術了得,當世莫有能及其者,如果連他都說沒有辦法了,那就真的是無力回天。
司馬棋玉輕輕拉了拉梁衝的袖口,道“不怪卞太醫,他已經儘力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梁衝握著司馬棋玉的手,道“不會的不會的,我這就去請師傅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剛一轉身,劇烈的咳嗽聲如尖刀般的刺進了他的心臟,瞬間思緒大亂,無助的跪在了地上。
司馬棋玉道“你這一去,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我了,留下來陪我好不好。”說完這句話,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站在旁側的卞喜再次搖頭一歎,正欲起步,忽而想到了什麼,對梁衝道“將軍,或許有一人能治。”
梁衝猛的抬頭,連忙問道“何人?”
卞喜回道“九華山迎仙穀穀主,鬼醫崔寅,此人有金針渡命之能,隻是少在俗世走動,行跡飄忽不定,怕是難尋。”
梁衝恍然想起,道“此人我見過,醫術確實了得,”問卞喜“他比你如何?”
卞喜道“他苦心鑽研疑難雜症數十載,造詣在我數倍,甚至十數倍之上,若能請他,則軍祭酒的病將有望能愈。”
梁衝聞言,心中大喜,可是想過之後,臉上的笑容又漸漸的沉了下來,眼底儘是擔憂,道“九華山遠在丹陽,此去路途數千裡之遠,又不能走冀州官道,繞行並州又要多出千裡,就算墨麒麟日夜馬不停蹄的趕路,保守估計得半個月才能來回,玉兒這狀況,我怕她撐不了那麼久。”
卞喜叉手一拜,道“老夫留下幾帖能夠抑製祭酒病情的藥,每日按時服用的話,興許能夠撐上半個月,老夫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剩下的權看天意如何吧。”
梁衝將卞喜送出府後,立刻吩咐薛琮、薛嶽兩兄弟趕往九華山請崔宴,一人騎照夜玉獅子,一人騎墨麒麟,繞過冀州戰場,經河內、兗州跟豫州,然後到丹陽。交代完了事宜,梁衝複回屋內,少頃,侍女煎好了藥端進,他接過碗,親自喂司馬棋玉服用。
司馬棋玉看著梁衝,道“進川,你把蔡芷雲接過來好嗎,我想見見她。”
梁衝淡淡的說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會有事的,不用這麼急著交代遺言。”
司馬棋玉頓了下,道“我算過了。”
梁衝喂藥的手輕顫了下,旋即用嘴角的微笑掩蓋住了眼底的悲傷,道“那你算到了你自己會有今天這一劫嗎?”
司馬棋玉掀起眼皮,眸底湧動著不可思議,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話來。
梁衝繼續道“我不會放棄的,也請你不要放棄自己。”
隨後兩日,有不少官員都來登門拜訪,葉昭跟趙琳兒也不例外,但都被梁衝給拒之門外了,言說司馬棋玉需要修養,不能打攪,順便讓傳於其他人,隻要天還沒有塌下來,就不要往將軍府跑。這些人中,也就葉昭能夠明白司馬棋玉的現狀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她的病自然略知一二,這會怕是連說句話都困難了。
梁衝招人來問“薛琮跟薛嶽到哪裡了?”
那人回道“這會怕是才剛出並州。”
聽著屋內不斷傳來的咳嗽聲,梁衝雙拳緊握,心急如焚,隻得長吸口氣得以平複,望向天際,默道“老天爺,如果您能讓玉兒好起來,我願意用後半生來替她承受這些苦難。”禱告罷,將要轉身之際,忽聽得前院傳來連連聲喊。
隻見一家丁連滾帶爬的跑到梁衝身前,跪報道“將軍,崔先生來了。”
梁衝瞳孔猛的縮小,內心激動澎湃,著急道“快,快去請神醫進來。”
家丁還未動身,隻見一老者撫須而入,身穿道袍,頭戴方巾;體態消瘦,形姿飄然;左手執幌子,上書‘懸壺濟世’,右肩挎一藥箱,標著‘靈丹妙藥’。
梁衝急上前去相迎,作揖拜道“晚輩梁衝,拜見崔老。”
崔寅伸手扶道“將軍彆來無恙,快快帶我去看看夫人如何了。”
梁衝遂引崔寅入內。
崔寅放下身上物件,坐於病榻床頭,取出司馬棋玉的手來,按脈就診,再觀其顏色。片刻後,崔寅將司馬棋玉的手放回被褥之中蓋好,起身對梁衝道“將軍,你且帶人到屋外等候,待我吩咐即可。”
梁衝叉手問道“還請崔老告知病情如何。”
崔寅笑嗬嗬道“將軍放心,我既然敢來,自然有法能醫。”
梁衝這才放心,再拜過後,將屋內的侍女都給屏退下去。來到屋外,梁衝將屋門關好,就守於門外,此時正值晌午,天氣悶熱,他隻瞑目而立,靜站不動,不一會便汗流浹背。下人端了水來,見梁衝如此模樣,不敢打攪,隻得侍奉在旁。如此,三個時辰將過,日落西山,換上夜幕,明月皎潔,繁星點點。
終於,屋內傳來了崔寅的聲音“將軍,請進吧。”
梁衝這才睜開雙眼,推門而入,正見崔寅在桌前整理藥箱跟針包,往床榻方向瞧了眼,便去相問“崔老,玉兒的病如何了?”
崔寅蓋上藥箱,道“我已用針通了她的肺氣,暫無性命之憂,但要痊愈的話,還得日後多加調養才是,待會我將方子寫下,將軍你按著抓藥,每日一帖服用即可,大概一個月左右便能下床了。”
梁衝感激不已,退後一步,跪拜道“家母與夫人皆為老先生所救,此恩如同再造,梁衝此生怕是無以為報。”
崔寅扶起梁衝,道“這次你應該感謝的實則另有其人,若非他提前來迎仙穀相求,恐怕夫人這病是托不過今晚的。”
梁衝問道“是何人前去相求?”
崔寅搖了搖頭,道“他也沒說姓名,老夫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