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賈和在府中苦等數日,不見張徹前來拜訪,心中多為疑惑。府上有賓客,姓陸,名瑜,字文山,自幼飽讀聖賢之書,胸中頗有經略,賈和謂之問道“陸先生,你說這張徹是何意思,怎的都五天了,竟還不肯出府來見我?”
陸瑜回道“大公子,現在荊北的局勢較為混亂,張徹客居此地,又得主公賞識,有太多人盯著他了,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性命攸關的,閉門不出,庭院種菜,乃其求生之道。”
賈和道“先生的意思是要我親自登門拜訪嗎?”
陸瑜擺手道“不可,說到底張徹就是個外人,主公在你與二公子麵前如此抬舉他,就是想看看你們兄弟如何處置,誰先動手誰就輸了。”
賈和又問“難不成咱們就這樣乾等著?”
陸瑜點頭道“為了大局著想,咱們現在隻能等,而後相機行事,切不可亂來,還有,大公子從此刻起,要把張徹那邊所有的耳目全部撤掉,一個都不能留。”
賈和驚道“這是為何?”
陸瑜提醒道“大公子跟二公子都已經三日沒去拜見過主公了吧?”
賈和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趕忙上前去握住陸瑜的手,感激道“多謝先生提點,我這就去拜見父親。”
有人來到二公子賈宵住處,報於張徹近況。賈宵手握報信,麵帶凝色,左右徘徊,堂下有賓客四人,皆荊北名士。
其中一人姓於,名唯,字傑修,問賈宵道“這信中所言何事,竟令二公子如何煩惱啊,不妨說來大家聽聽,或許可為排憂解難。”
賈宵負手,輕歎口氣,道“張徹自打進南陽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竟又乾起了養花種菜之活,各位說說,他這是何道理?”
於唯聞言,撫須笑了笑,一語道破“此乃明哲保身之理,他來南陽,先後遭到了兩次阻攔,皆險象環生,胸中自然顧忌重重。”
又一人言道“二公子,您不妨親自去探探口風?”
賈宵道“我正有此意,此人兵敗宇文習之手,來我南陽,定是要借荊北之力報己私仇,他不敢跟父親直講,是因為了解父親的本性,但我哥不一樣,他是荊北主戰派,不會安分守己的,一旦我哥當家做主的話,張徹就有機會了。”
於唯諫道“二公子,請聽在下一言,您可萬萬不能去見張徹。”
賈宵問道“為何啊?”
於唯回道“張徹就是主公拋出來的一個誘餌,您與大公子誰先去爭,誰就上鉤了。”
賈宵聞之,覺得言之有理,他不能擅動,可敵不動我不動的局勢,對他來說極為不利。
此時,一家丁入大堂來報“稟二公子,大公子出府去了。”
賈宵先是眉頭一蹙,隨即展顏大笑,對於唯道“先生剛才說這是父親的一個誘餌,現在我大哥是否自投羅網去了啊?”
於唯斷言道“正是,一旦大公子去見了張徹,張徹必死,那二公子便可無後顧之憂。”
家丁說道“二公子,大公子不是去見張徹,而是往太守府見老爺去了,去之前還在百草堂內買了許多補品。”
賈宵不解問眾人道“我大哥這是什麼道理?”
堂下四人麵麵相覷,尋解其意,忽而,於唯拍案大叫道“不好,不好不好不好,大事不好了二公子。”
賈宵被於唯這麼一囔囔,也是嚇得提心吊膽,急忙詢問道“於老此話何意啊,難不成我大哥抓住了我什麼把柄,要到父親麵前參我一本?”
於唯痛心疾首道“比這事還要嚴重啊二公子,主公病情日益漸重,你們這些當兒子的不去看望看望,反而將視線都放在了一個外人身上,這讓主公怎麼想啊?”
賈宵臉色一下就白了,慌張命令道“快,快去備馬,我要去見父親。”
於唯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
賈啟當年舉孝廉為官,後因荊州叛亂,被任中郎將,同黃執共討亂黨,兩人奮勇殺敵,肝膽相照,於是有了手足之情。平定了荊州之後,賈啟便被朝廷任命為南陽太守,一坐就是三十年。如今年邁體弱,荊北局勢分化嚴重,又見兩個兒子意見不和,甚是苦惱,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誰來繼承家業,他都擔憂今後水火不容。正好張徹書信過來,賈啟不顧眾人反對,將其迎入南陽,就是要借張徹來試探一下這兩個兒子,看看到底誰的野心更大。
內侍來報賈啟“主公,大公子來了。”
賈啟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賈和入內,跪於榻下拜禮,道“父親,聽說您近日來身體不適,孩兒特地從百草堂裡求了點藥,希望父親早日康複。”
賈啟笑嗬嗬的點了點頭,道“和兒有心了。”
賈和道“這是孩兒應該做的。”
賈啟令內侍扶他起來,然後拍了拍旁側,道“你今天要沒什麼事的話,坐下來陪我聊會天吧,咱爺倆已經很久沒有說過心裡話了。”
賈和按捺住心中的大喜,他知道,今天這一坐,他離荊北之主的位置,僅有一步之遙了。
此時,上街采購完了的吳瑁回到府中,將東西交給了下人後,徑到後院來尋張徹,果不其然,正給菜園施肥呢,夏侯欽在旁側空地上練武,一杆大戟耍得虎虎生風。
吳瑁靠在籬笆上,對張徹道“大哥,我剛去街上的時候,看見了大公子的車駕往太守府去了。”
張徹問道“今日是誰去大公子府上做的賓啊?”
吳瑁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咱現在不是避嫌嘛,也就看見了才跟大哥你說,實在不好多加打聽,不過我聽說啊,大公子府上有個叫陸瑜的人,是有些本事。”
張徹出了菜園子,來到石桌前坐下,倒了杯水,道“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南陽彆駕陸勳的兒子吧,聽說他的才華不下於房青跟葉昭啊,大公子能得此人,有如天助。”
吳瑁問道“大哥你要不要也不去趟太守府拜見下賈啟,正好大公子也在那裡,可以說說話。”
張徹搖頭道“我去了不是給人家添亂嗎,還是後天再去吧。”
吳瑁不解道“為什麼要後天啊?”
張徹回道“今天二公子被捷足先登了,明日一定會去,等他們兩個都見完後,咱們再去,這樣一來,叔父有些話才好說,要是全在,豈不又要打啞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