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前輩,”傾沐連忙喚住他。
路笙禾轉身,未語,僅以蹙眉凝視,目光中帶著幾分寒意。
“您何時歸?夜已深,山中多險,不宜久留。”傾沐強顏歡笑,略顯尷尬地詢問。心中暗自嘀咕,若真要久留,能否容她先行離去,便利店中的零嘴還未來得及付賬。此念雖生,卻不敢言。
路笙禾輕應一聲,未再多言,複又前行。
傾沐欲喚又止,隻能目送他步入林間。下車後,無所事事,唯有以足撥土,悔不該在路笙禾召喚前未將零食結賬,哪怕手握一包瓜子,此刻亦不會如此寂寥。
時光似緩,傾沐感覺已逾一辰,而路笙禾仍未現身,憂慮漸生。林深不知處,獨行恐遇獸,或失足,無人相援,若有不測,她豈能置身事外?
思慮再三,傾沐終難安坐,決意尋路笙禾。
於車內覓得應急靈光珠,傾沐循路而往。山路並非想象中崎嶇,春寒料峭,她緊裹外袍,靈光珠照亮前方。
忽有一束光芒掠過眼前。
“何物?”傾沐詫異,定睛觀之,竟是螢火蟲現世,不由驚歎。
初疑為幻,待第二隻螢火蟲掠過,方確認非虛。
心中疑惑,螢火蟲非夏日之物,怎會在此季現身?
前行愈遠,螢火蟲愈眾,傾沐幾可棄靈光珠,借蟲海之光照明前路。
若非掛念路笙禾,傾沐必投身此奇景,嬉戲一番。
尋覓多時未果,正憂路笙禾是否遭難,蟲海分開,隻見路笙禾倚樹而眠,閉目斜靠,俊美容顏如畫,螢光映襯之下更顯超凡脫俗。
其眉宇間似有愁緒,即便夢中,亦未展顏。
許是酒醉所致,傾沐忖度,正猶豫喚醒他亦或直接背回車上,夜露深重,露宿易染風寒。
未及近身,路笙禾已開口“誰允你入內?”
目仍閉,語氣中含不悅,似責怪傾沐之擾。
好心反遭誤解,傾沐亦生怒意“十倍薪酬,前輩尚未兌現。”
路笙禾睜眸,視傾沐若異類,竟為此區區薪酬闖入?
他豈是食言之人?
“明日差人送支票與你,速去。”路笙禾不耐皺眉,揮手示意。
傾沐應聲,欲離,行幾步,終不忍,言“夜風凜冽,還請早日歸。”
路笙禾未答,眉鎖更甚,似厭其囉嗦。
好心當作驢肝肺,傾沐鼻尖微皺,望向滿天螢火,歎曰“此蟲實乃不幸,未成年便需勞作。”
路笙禾聞言,皺眉問“何以知其未成年?”
傾沐一愣“現非夏時,螢火蟲何來?定是人為喚醒。”
言之鑿鑿,路笙禾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無知。”
此乃明嘲,傾沐憤然“吾何來無知?”
路笙禾未答,手起,輕擒一螢,熒光映入他絕美雙眸,美不勝收。
雖無好感,傾沐不得不承認,此人確有傾城之資。
“此乃改良螢火蟲亞種,生存周期延長,休眠縮短,溫室育成,置於自然,可活三月,溫濕已無限製。”
言罷,路笙禾放飛手中螢火蟲,目送其融入蟲海,嘴角笑意加深。
傾沐聽得一頭霧水,卻不敢言不明,隻“哦”了一聲。
見她一臉茫然,路笙禾更添嫌棄“對牛彈琴。”
傾沐哼聲,觀螢火蟲起落,心癢難耐,效仿路笙禾,掌中擒一螢,見其發光,不禁抿嘴微笑,酒窩淺現。
螢火蟲飛離,對上路笙禾嘲弄之目,傾沐故作不屑“養螢火蟲而已,有何難?吾亦能為之。”
路笙禾忍俊不禁“可知如何飼養?”
“掘坑,置蟲其中,使其婚配產子,不即可?”傾沐想當然道。
路笙禾眼中鄙夷更甚“夢囈乎?如此飼養,蟲必亡。”
“那該如何?”傾沐不服,聲高。
“欲其繁衍,不補營養,何來後代?”路笙禾反問。
傾沐一愣“增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