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綎戰死了。
和原本曆史位麵一樣,老總兵最後馬革裹屍,死在了遼東戰場。
浙兵覆滅前夕,兩個巴牙剌繞過明軍大陣,偷偷從後山懸崖摸到了總兵中軍大帳。
家丁們都在前麵援助浙兵,隻留下兩個親隨陪著老總兵不動如山,鼓舞大軍士氣。
兩名親隨死戰不退,拚死護衛老主人,最終被巴牙剌殺死。
劉綎揮舞那把一百二十斤重的镔鐵大刀,將一個受傷巴牙喇半個身子砍掉,再揚刀時,一支重箭射中了他胸口。
他強撐著追殺另一個建奴,那個凶悍的巴牙喇被老總兵氣勢震撼住,呆在原地,劉招孫帶著家丁殺到,巴牙喇轉身趕緊逃走。
義父已到彌留之際,望見小十三,原本黯淡無神的眼睛,忽然變得明亮,他艱難的抬起手,捧著義子的臉,斷斷續續道
“十····十三,回沈陽,給經略大人說,說····”
劉招孫紅著眼睛,淚水順著臉頰上乾結的血跡,不住的往下流。
義父聲音越來越微弱,呼吸漸漸平緩。
康應乾站在身邊,神情焦慮,大聲喊叫
“劉總兵,讓我們給楊鎬說什麼!他是不是有把柄在你手裡!”
老總兵神智不清,腦袋有節奏的輕輕搖擺。
“給楊鎬說什麼!!”
劉招孫一腳踹開貼著義父耳邊大喊的康應乾,雙眼血紅,對他怒道
“閃開!”
康應乾從地上爬起身,還要上來繼續問,見劉招孫手上還握著沾滿人血的順刀,氣的狠狠剁腳,用手指向劉招孫,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一把推開簇擁的家丁,忿忿而去。
他剛走出人群,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痛徹骨髓的哭喊。
“義父!”
家丁們手中兵刃叮叮當當落在地上,所有人都低下頭,望向抱著義父屍體嚎哭的劉招孫。
鑲藍旗退了,葉赫部還在追。
幸存的明軍忙著打掃戰場,火兵們忙著砍下建奴首級,裝進挑筐,幾百隻筐子裡很快裝滿上千個麵目猙獰的真夷戰兵首級。
一些未死被俘獲的後金軍,成為明軍發泄仇恨的對象,尤其是那些受傷不能逃走的包衣阿哈,很多被當場亂刀砍死。
那些受傷注定活不下來的同袍,隻有無奈給他們補上一刀,用以減輕傷兵們的痛苦。
劉綎死了,劉天星死了,鄧起龍也死了,總兵大人的家丁快死光了,七百人剩下一百個不到,鄧起龍帶來的五千浙兵,剩下兩千三百人。湖廣、廣東等地增援的八千戰兵,大部已經逃走,隻有兩千多人還聽劉招孫指揮。
東路大軍三萬多人馬,現在還能收攏回來的,隻剩下這五六千人。
哦,至於參戰的一萬三千名朝鮮兵,現在除了金應河帶著的一千多個弓手,其他人或是逃走,或是躺在地上成了死屍。
逃走的潰兵是死是活,劉招孫現在沒精力過問,也沒這個心情。
這冰天雪地的,又是遠離後金城池,入夜後氣溫在零下十幾度,撒尿都能結冰,隻能期望這些潰兵生命力足夠強大,能夠像貝爺那樣完成絕地求生。
付出如此慘重代價,東路軍終於擊退了鑲藍旗。
劉招孫沒有任何興奮,和南兵一樣,阿敏是後娘養的,鑲藍旗是八旗中最弱的一支。
這次回赫圖阿拉,阿敏這個固山額真是做不下去了,或許還會搭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