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通走進七星樓旁邊的一家製衣店。
半炷香功夫,再出來時,威風凜凜的鎮撫兵製服換成件黑色直裰。
楊通將裝填完畢的燧發短銃藏在袍底,收斂起鐵鉤,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
七星樓門前停著輛獨輪車,車上堆放著幾個布袋,布袋裡裝滿了紅彤彤的冬棗。
一個身材精瘦的小販一邊低頭撥弄他的棗子,一邊回頭朝身後酒樓張望。
楊通朝四周望了一眼,隻有稀疏幾個行人,他徑直走上去,在獨輪車旁站定,抓起一把棗子聞了聞。
淡淡的甜腥。
右手鬆開,紅棗像血珠般流回布袋裡。
“怎麼賣?”
“三文錢一斤。”
鎮撫兵皺皺眉頭,真他娘的貴。
“甜嗎?”
小販打量楊通一番,漫不經心道
“米脂運來的,保甜。”
楊通冷不丁問道
“來開原多久了?”
小販機警抬起頭。
“兩年,咋啦?”
“沒事,來兩斤。”
說罷,他抓起幾顆,忙不迭的往嘴裡喂。
小販冷笑一聲,轉身摸出杆小秤,開始稱秤。
“這哪裡有二斤?!開原做買賣,短斤少兩要挨板子!你懂不懂規矩?”
小販擠出一絲笑意,衝楊通點點頭,又朝秤盤裡丟了兩顆,指著秤杆刻度,讓楊通自己來看。
“兩斤多,夠不夠?”
趁小販在秤杆上撥弄,楊通又順走兩顆,偷偷用餘光觀察他手指。
指甲縫裡殘留著血跡。
小販把棗子用油紙包好,眼睛眯成條線,把棗子遞給這個難纏的顧客。
楊通沒去接紙包,忽然上前一步,摟住小販肩膀,做出親密狀。
下一刻,棗販小眼睛瞪成牛眼,眼神中充滿驚恐。
楊通貼著他身子站定,借著獨輪車遮擋,左手鐵鉤頂在心口,右手匕首抵在後腰。
鎮撫兵從容不迫觀察周圍,對小販道
“瞅你半天了,棗子不動,還有,秤不夠,隻罰銀子不打板子。
“你,露餡了。手上的血是誰的?”
“同夥呢?剛才過去的鎮撫兵?說!”
“彆動!敢動一下,心尖腰子一齊給你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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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stdgue!(上帝啊,太瘋狂了!)”
“撒旦的同夥!”
“楊道友在哪裡?耶穌的聖杯呢?騙子!”
吳霄將金尼閣蒙在眼上的黑布一把扯下。
冬夜的張家港,寒風呼呼的刮著,西北方向火光衝天。
武庫劇烈爆炸後形成的熊熊大火,仿佛要吞噬夜幕下的天津城。
靠近碼頭的區域,橫七豎八的擺放著拒馬、鹿角、鐵蒺藜,還有些金尼閣叫不上名字的防禦工事。
一些鎧甲精良的士兵忙著將虎蹲炮推到他們覺得合適的位置,更多的人則在朝岸邊一條巨大三桅船搬運貨物。
就在剛剛,他們殺死了倉庫的看守,搶走了倉庫中的貨物。
金尼閣知道,這間倉庫裡存儲的都是名貴的茶葉、香料。
它們的主人是一位名叫呂德民的衛所官。
金尼閣與這位紳士有過幾次會麵。
呂德民身材肥胖,性情和藹,風度翩翩,特彆健談,尤其對遠洋貿易很感興趣。
他不止一次詢問金尼閣
澳門那裡買不買明國女人?紅毛夷給出的價格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