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賊!
砰!
一聲槍響震驚四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張允熙,以及她右手緊握著的那把手槍。
3秒之後,天花板上一盞圓型裝飾燈直直地掉落地麵,啪嗒一聲,四分五裂。
“真槍?”台下觀眾交頭接耳地開始議論起來,卻沒有一個人有膽怯離場的舉動,反而越發地興奮起來,起哄道,“打死他!打死他!開槍打死他!”
韓遠麵色古怪地掃了一眼裝飾燈整齊的斷裂口,趁著所有人愣神的功夫,退後幾步,衝向鐵籠大門,在臨近門口時猛地躍起,抓住上方的鐵杆,身體順勢翻轉360度,穩穩地落在張允熙旁邊,“第一個後招見識到了,彆告訴我第二個後招也是花架子,要是被人揭穿了,下場可有些淒涼……”
張允熙拍了拍韓遠的肩膀,自信滿滿道,“不可能被人揭穿,因為我馬上就要打出第二個後招!剁手!”吹了一聲口哨,“還等什麼呢,是在上麵睡著了嗎!”
話音剛落,有一條繩子從天花板上落了下來,申一夏學著人猿泰山的模樣,捶了幾下自己的胸膛,右手化掌在嘴巴上拍打幾下,口中發出“喔喔喔”的怪叫,雙手抓住繩子奮力一蕩,凶神惡煞地飛向陳遲,在距離陳遲還有一臂之遙的時候鬆開雙手,大喝一聲,“驢打滾,狗刨坑,小行星撞地球!”
陳遲被突如其來的驚變嚇了一跳,縮著脖子,雙手慌忙地擋在麵前,連連後退。
申一夏見狀立刻止住身形,空中轉體一圈半,穩穩地落在陳遲的一步之外,半蹲在地上,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做了個蜘蛛俠發射蛛絲的標準動作,聳著肩膀奸笑道,“烏龜吐口水!”
一道青色箭影射向陳遲的麵門,被陳遲用手擋下後,綠色箭影露出原形,一條吐著信子的小青蛇尾巴一甩,緊緊地纏在陳遲的手腕上,張開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兩顆尖銳的牙齒深深地嵌進陳遲的手臂裡,片刻之後不等陳遲反應過來便迅速逃離,落在地麵上蜿蜒而去。
陳遲兩眼一黑,眼看就要倒下去,用力地咬了一下舌頭,讓自己勉強清醒了幾分,艱難地控製住身形,搖搖晃晃地站在舞台上,身後傳來觀眾席排山倒海的喝彩聲。
申一夏放出小青蛇之後,便就地一滾,拔出先前被扔上舞台的菜刀,衝向觀眾席,大喊大叫道,“我要宰了你們這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烏龜王八蛋!”
觀眾席登時混亂一片,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地起身逃竄,一浪推一浪地擠出演藝會場。
申一夏從人群中抓住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將女人的右手按在座位上,舉起菜刀,狠狠地剁了下去。
“啊啊啊!”鮮血橫飛,會場裡回蕩著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一時間,四散逃跑的人們更加驚恐起來,不停地催促推搡前麵的人,尖叫聲,怒罵聲,哭喊聲混雜在一起,層層蕩漾而去。
待到大部分人都已離去之後,趴在地上捂著血淋淋右手的女人從地上站了起來,撩開遮擋在臉上的頭發,露出孫甜甜精致小巧的五官,一把扯下嵌在手腕上的菜刀,從兜裡掏出一張紙巾將右手上的血漬擦拭乾淨,現出光潔如初的皮膚,斜著眼看向申一夏,冷冷說道,“剛才你的力道比排練的時候加大了三分之一,你是想真的砍斷我的手嗎?”
申一夏被孫甜甜盯得心裡直發毛,乾咳一聲,急忙擺擺手,滿臉歉意道,“怎麼可能……我哪裡會舍得讓你受傷,剛才是我不對,一時有些太入戲了……”
孫甜甜微眯起眼睛看了申一夏幾秒,一甩長發,轉身走到舞台邊上,拾起地上的小青蛇,故作大方道,“算了,這次就暫且放過你,要是還有下回……我不介意做一次活體解剖。”
申一夏伸出四根手指頭,信誓旦旦道,“絕無下次!我發誓,若有下次,就教我終身非你不娶……”見孫甜甜的臉色非但沒有變暖,反而愈加冰寒,快步走到陳遲的麵前,一把奪過陳遲手裡的木槌,得意洋洋地在陳遲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急忙岔開話題,“老狗,小爺的烏龜吐口水滋味不好受吧……哼!總算報了老子躥稀之仇,居然在油條裡加瀉藥,下作!”
陳遲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暗箭傷人,卑鄙!”
“看清楚這會兒是哪個在掌握局勢,”申一夏拿著木槌又在陳遲的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指了指陳遲烏青的手臂道,“知道你中得是什麼毒嗎?七步倒!你這輩子就剩七步了,還特麼跟我嘴硬!”
陳遲傲然挺立,“區區蛇毒而已,我家老爺自會找人幫我解了……”深吸一口氣,不再搭理麵前的申一夏,扭頭朝韓遠看去,冷笑道,“韓遠,彆忘了我先前對你說的話,今天你要是敢離開,他日就是你妹妹站在這裡!”
韓遠看了看從亂局之始到現在一直紋絲未動的五名彪形大漢,皺了皺眉,一邊用眼睛的餘光掃視舞台四周,一邊嗤笑道,“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還是以為我跟你一樣白癡?我真要是全都聽你們的,那才是害了我妹妹,隻要我一天還是自由之身,你們就不敢動她絲毫,我說的對吧,陳老爺子?”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從舞台右側響起,陳老爺子鵝行鴨步地走上舞台,豎起大拇指對韓遠誇讚道,“不錯不錯,思維敏捷,處變不驚,就憑這些你做我的孫女婿是綽綽有餘。怎麼樣,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如果你這會兒回心轉意,以前的賬一筆勾銷,剛才的事也權當沒發生過……”
“果然是奸商,這算盤打得真是響亮,”張允熙忽然插話道,“韓遠若是真信了你的話,除了白白搭上自己,仍舊一無所獲,血虧的買賣卻被你說得像是恩賜一般,當得起老奸巨猾四個字。”
陳老爺子站在陳遲的旁邊,對五名彪形大漢招了招手,等到五名彪形大漢應諾退回自己身邊,長籲一聲,“買賣嘛,自然有虧有賺,不想照我說的做,那你想做什麼樣的買賣,且說來聽上一聽。”
“很簡單,比方說……”張允熙偷偷嘗試了一下用手槍瞄準陳老爺子,可無論怎麼轉換角度,始終有一名彪形大漢擋在陳老爺子身前,歎了一口氣,指著陳遲說道,“我可以給他蛇毒的解藥,但要讓他跪下當狗!”
“不需要,”陳遲冷哼一聲,“我家老爺分分鐘就能幫我找來蛇毒的解藥……對吧,老爺?”
“也對,也不對,我是可以幫你找人配製解藥,但想要成功配出蛇毒的解藥,必須經過很多道程序,得花一點時間。所以,幫你找解藥沒問題,可你能不能活到解藥配製出來就兩說了……”陳老爺子拍了拍陳遲的肩膀,“阿遲,曾經有個詩人說過,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著……你明不明白?”
陳遲愣了一下,苦著臉點頭道,“明白!”
“解藥就在這裡,”孫甜甜從兜裡摸出一個注射器,臉上擠出兩個甜甜的酒窩,“想要的話,求我啊,姑奶奶心情一好,說不定就饒過你的狗命。快!趕緊趴在地上,學兩聲狗叫來聽聽,否則你就真要涼了!”
“士可殺不可辱!”陳遲悄悄向前走了兩步,昂首道,“老夫寧死不屈!”
張允熙乾脆利落地拉了一下槍管,槍口瞄準陳遲的腦袋,輕笑道,“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硬,小瞧你了,這是要舍生取義啊。好好好!也不用等蛇毒發作了,我這就成全你!”
陳遲喉結蠕動幾下,瞄了一眼身後的陳老爺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汪!汪汪!”一臉諂媚地看向孫甜甜說道,“姑奶奶,我叫得好聽不好聽?不好聽我可以改!”
孫甜甜表情嫌棄地瞥了一眼陳遲,吐了吐舌頭,“真惡心!”
張允熙撇撇嘴道,“我倒是覺得還不錯,惟妙惟肖,要是能再搖幾下尾巴就更像了!”
“姑奶奶們……”陳遲趴在地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撅著屁股,歡快地扭動幾下,“這活兒我熟!看看,是這樣吧?汪汪汪!”
孫甜甜捂著嘴笑彎了腰,拍著手掌道,“好玩!”隨手一拋,將手中的注射器扔給陳遲,“姑奶奶我向來說話算話,接好咯,解藥可就隻有這一個!”
陳遲立刻在地上翻滾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接住注射器,慌忙地將針頭插進自己手臂,推動針筒活塞,直到針管內的液體一滴不剩方才拔出,將注射器扔在一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神陰毒地說道,“你們完了!就算跪下當狗也活不成了!”
韓遠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張允熙,急聲道,“這麼輕易地就把解藥給他,怎麼想的……這買賣做得真是虧大發了,你果真不是做生意的料,”指了指陳遲,“這老狗沒皮沒臉,讓他跪下當狗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用解藥去換根本不值當,怎麼也要他們答應放我們安全離開才算保本呐!這下好了,解藥交出去,把柄沒了,咱們還能不能出去就看命了,玩砸了吧!”
張允熙搖搖頭,“我要是真拿解藥換咱們安全離開那才虧本呢,你覺得人家真的會為了一隻老狗放過我們?一隻老狗而已,死了還能節約幾口錢糧。”饒有興趣地盯著陳老爺子道,“我知道你和這老狗是在拖延時間,不管我們給不給他解藥,你都不會放我們離開,我說的對吧,陳老爺?”
陳老爺子嘴角微微上揚,“有點意思,既然你知道,剛才就該見好就收,腳底抹油啊!現在嘛,”拍了拍手掌,立時從舞台四麵八方湧出一群身穿黑色製服的人,一圈又一圈地將張允熙幾人圍起來,五名彪形大漢也開始摩拳擦掌,“我的人都到了,你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咯!”
“是嗎?”張允熙詭異地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是也在拖延時間呢?剛好,我的人也到了……”
話音剛落,嘭地一聲巨響,一輛大貨車憤怒地咆哮著撞開會場大門,迅雷如風地衝上舞台,將黑色製服的包圍圈撕開一條口子,幾根引線滋滋燃燒的管子從駕駛艙飛了出來,立時舞台變得煙霧繚繞。
一個邋遢老頭從駕駛艙車窗探出腦袋,對著張允熙幾人招了招手,吹胡子瞪眼道,“愣著乾嘛!快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