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個鬼!”司馬北撅了撅嘴,“那徒弟是我自己要收的嗎?這是我師父定下的緣分,我能推脫得了?上了山,沒過兩天就跑沒影了,晚上也就回到草房子來睡睡覺,頂多算是個室友吧……我要真答應你,鬼影都會跑沒了,隻留我一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再說了,6和9兩個合在一起實在有些讓人招架不住,頂多就一個!”
張小滿歎了一口氣,“一個就一個吧,你覺得哪個合適?互補?還是相似?”
司馬北一臉嫌棄地用筷子挪開張小滿的鴨腸,在鍋裡撈了一塊肥牛放在碗裡,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豆奶,抹了抹胡子上的奶漬道,“還是要對胃口的才咽得下啊……”
“說得好!”一個突兀的聲音在張小滿和司馬北兩人耳邊炸響,“我也是這個意思。”
張小滿冷冷地看著一個身穿黑色教師製服的老人在自己和司馬北之間坐下,嘴角微微上揚道,“好啊好,風雪夜歸人,一次來了兩個故人,倒是省得我東奔西跑了。”
司馬北斜著眼看向身穿黑色教師製服的老人,皺眉道,“駱慈,你怎麼也來了?趕飯點?”
“他有兩個徒弟……”駱慈規規正正地坐在凳子上,一板一眼地用筷子夾起一根肥腸,精準地保持每次涮的高度在同一位置,七上八下之後,放進張小滿的碗裡,眼睛發亮道,“你有兩個徒弟,和我對胃口那個很對我的胃口!”
張小滿狐疑地看了駱慈一眼,有些忐忑道,“你的鼻子還真靈……我怕就怕,相似的湊在一起,效果疊加,怕是要出妖孽啊!”
“不怕不怕,”駱慈夾起一筷子肥牛放進嘴裡,擺擺手,指著司馬北道,“他已經搞出來一個妖孽了,也沒怎麼樣嘛。說起來,那個影子才是最對我胃口的人……”
司馬北用筷子敲了敲火鍋的鍋沿,眉毛一揚道,“想都彆想啊,你要是敢伸手夾我碗裡的菜,信不信我把這桌子都掀咯?”
“我也沒那吃彆人口水的癖好……”駱慈癟了癟嘴,扭頭看向張小滿,正色道,“我以為你會先去見他,結果在那邊等了半天也沒見到你露麵,便知道你肯定是往這邊來了,怎麼想的?現在緊要的不應該是那邊嗎?”
“所有人都以為我要去那邊,那我就偏不能去那邊,”張小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耳朵微微一動,“你聽,那邊的狗開始叫起來了……”
駱慈大有深意地側臉望了一眼醫院的方向,又大有深意地看向張小滿,表情怪異道,“你怕死?”
“是人就怕死,”張小滿長出一口氣道,“我自然也不例外,隻不過這一次我不是怕死,而是現在還不能死。與其跑過去送死,不如坐在這裡等死。”
司馬北看了看忽然低頭不語的駱慈,又看了看端著茶杯凝望遠方的張小滿,皺了皺眉道,“好好的一頓火鍋全被你們攪黃了,什麼死不死的,人固有一死,或是撐死,或是餓死,來!乾了這根鴨腸,再說什麼狗屁倒灶去死的事情!”
駱慈回過神來,輕笑一聲,“每一天都有人生,也都有人死,沒什麼好稀奇的,就像那隨處可聞的狗叫聲一樣平平無奇。對了,我剛才在來的路上倒是聽到一些稀奇有趣的聲音……”
司馬北歪著脖子道,“噢?你都覺得稀奇,那一定是很稀奇了,什麼聲音?”
駱慈眨眨眼睛,表情玩味地盯著張小滿吐出三個字,“啪啪啪!”
司馬北咧了咧嘴角,“天上煙火,人間炮火?”
“是槍火……”張小滿再次長歎一聲,“槍一響,不一定有人死,但會有人受到傷害,有人心裡受傷,有人身體受傷,有人心裡和身體都受了傷……”
司馬北歪著腦袋問道,“三個人?”
駱慈豎起大拇指道,“好算數!”自顧自地打開一瓶白酒,滿上一杯,一飲而儘,扭頭看向張小滿,“醫院你不去,殯儀館你去不去?”
張小滿搖搖頭,“十分鐘前,何為已經過去了……”
駱慈又給自己滿上一杯,喝了個底朝天,“醫院你不去,殯儀館你也不去,那你要去哪裡啊?”
“去這裡……”張小滿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寫下兩個字,望著火鍋店外紛飛的大雪道,“今晚這雪估計是不會停了,明天早上起來絕對是雪足深陷,街道也會銀裝素裹,很多孩子都會滿大街堆雪人了,也會有人開始做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