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的時候。
兩盞金燈在前指引,送靈的隊伍帶著孫二和他那新夫的牌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街口路人看著熱鬨。
“咦,這紙紮有點少啊。光那位沈公子就送了二十個紙紮少年呢。”
“嗐!”旁邊的大娘接話。
“你覺得,孫家會讓那種東西出現在二少爺的墳頭麼?”
“哦,不燒給二少爺。不燒難道還留著麼?”
那麼多紙紮,塞滿整條街道。
留著又留到哪兒去。罷了,這個問題就交給宋家去煩惱吧。
眼看著天色漸黑,看熱鬨的人逐漸散去。
大家再愛看熱鬨,也不會去看鬼的熱鬨。
大半夜的,萬一再招惹了一隻同樣愛看熱鬨的鬼回家,可就笑不出來了。
…
眼看著送靈隊伍後頭的人群越來越少。
也就顯出了那數名穿著統一青色衣袍的家丁來了。
“是宋家的人,說是來送二少爺一程。”
打探消息歸來的下人回稟給隊伍前頭,帶著孫二靈位的孫大郎。
孫大郎皺起眉頭。
“罷了,現在趕吉時要緊。派人盯著他們,彆惹出什麼事端來。”
。
冰冷冬夜。
幽幽紅燈籠在略有些霧氣的城外穿行,像是懸浮在半空。
送親的隊伍吹拉彈唱,帶著又熱鬨又冰冷的喜慶,總算一路有驚無險進了孫家墓地。
整個隊伍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接下來,把孫二刨出來,把新郎放進去。
再把兩個人一起埋回去。
伴隨著一聲“送入洞房——”
這場忙碌又費時的婚禮可算是忙完了。
孫大郎立刻把仆人召過來。
“宋家的人呢?”
仆人得了少主吩咐,一直在留意宋家的動向。
“禮畢之後,跟著其它客人都離開了。”
孫大郎有些不可置信。
“走了,全都走了?”
仆人有些遲疑,“應該是全都走了吧。”
不然他們留下一兩個人乾什麼呢?
孫大郎與仆人對視一眼。
“今晚多派幾個守墓人,好好守著二郎他們倆人!”
飄搖的紅燈籠像是流螢一樣彙入夜色中。
送親的隊伍零零散散往回趕。
畢竟是城郊,眼看著都臘月了,天寒地凍。
今夜送了親,連城門都進不去了,隻能住在外頭。
。
就在離孫家墓園不遠的一棵小樹上,坐著一個穿青衣服的人。
虧得他衣服顏色比較深,否則此時此景,指定能嚇死一群人。
沈清瑜坐在樹杈上,像是掛在樹上的一抹影子,飄飄蕩蕩。
他把袖子裡的那張紙條又拿了出來。
翻來覆去的看。
小娘子怎麼還不來?不會又在騙他吧。
眼看著人越來越少,墓園裡隻剩下幾串紅燈籠飄來蕩去。
灑落一地的紙錢,被風一吹,紛紛揚揚。
忽然,樹下傳來一道聲音。
“沈公子怎麼坐那裡?那邊風景獨好?”
卻見有一個人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樹下。
沈清瑜跳下去,正撞見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巧了,她身上的衣服竟然跟沈清瑜的衣服一樣。
都是宋家的家丁製服,頭上還帶著家丁的帽子。
沈清瑜“……你什麼時候來的?”
齊酥“來得剛好,正巧遇見他們被送進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