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燃燈的室內。
秦商冷冷一笑,陰鷙爬滿他眉梢眼角。
“怪不得當日在華曇寺,阿焉測不出雲崢身體裡的蠱。我卻因為各種考量,未能信她。”
這世上總有種人。
伴侶活著的時候,對他們未必有多深愛。
一旦伴侶死去,他們就成了這世上最癡情的人。
晨曦是她,星光是她。
路過的風雨草木都是她。
那早早死去的人,反而因此變成此生摯愛了。
…
秦商喝完茶,離開小院。
剛踏進班房,在裡麵等候許久的靜柔便上前來問。
“殿下,岐山王妃,當如何處理?”
秦商苦笑。
“且讓你家大人喘口氣,緩一緩。”
靜柔麵色冷漠。
“大人身上還有草藥香氣,不是已經緩過了麼?”
秦商抬腳作勢要踹她。
“大人的私隱,小孩子瞎探聽什麼?”
靜柔“西北最近還算平靜,雲崢與大人的合作也算順利。萬一被他察覺,是殿下掠了他妻子,生了嫌隙倒不好了。”
秦商冷哼。
“什麼叫我掠的?是懷王掠的,要報複也該報複懷王去。”
靜柔提議。
“不若大人便趁著雲崢現在沒找來,先把她殺了吧?您不是一直想殺了她麼?”
秦商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
奇道“你什麼時候跟齊三娘有仇了?”
靜柔“雖沒仇,但我一向為大人著想。”
秦商板起臉。
“我跟她也不算有仇。隻是阿焉不喜歡她。”
華曇寺本該在藥師佛成道日,成為人間煉獄。
那是本該獻給蠱神娘娘的賀禮。
若是順利,甚至大半金城,都會因此淪陷。
那區區佛子,更是從此之後,淪為手中棋子,再也翻不起一點波瀾。
但這一切,都被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毀掉了。
她解了阿焉投下的蠱,還救了本來必死的佛子。
讓局麵一下子變得被動了起來。
秦商雖然在金城也忌憚阿焉,但這不妨礙。
在阿焉死後,他因為某種愧疚的情緒,想把齊酥獻祭給她。
…
“雲崢應該不會知道,人是被我們帶走了。”
秦商摸著下巴。
“先把她送去個偏遠的地方。”
他臉上再次露出那種溫柔的笑意來。
“等到京城的風波小一點,看看是殺了她,還是留著做籌碼慢慢玩,應該都很有意思。”
靜柔麵無表情。
“還是殺了吧?若是被岐山王發覺,隻怕大人要糟糕了。”
秦商搖搖頭。
“不會的。這件事怎麼會查到我頭上呢?我最無辜了。”
他還沒有做好跟雲崢徹底翻臉的準備。
萬一那個和尚真的因為一個女人發起瘋來,把他們之前籌謀的一切都毀了。
倒是得不償失。
…
秦商這邊正在想著,要連夜把齊三娘子轉到什麼地方去。
屬下忽然急匆匆來報。
“大人,岐山王突然出現在鎮撫司門外。言說要接他妻子回去。”
秦商“……什麼?”
他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驚愕地看向靜柔。
他是怎麼知道的?
靜柔攤開手。
可能就是所謂的真愛吧?
。
齊酥盤腿坐在鎮撫司的客房裡。
對,她是客,連昭獄都沒混進去。
來都來了。
這大半天的,齊酥也沒客氣。
吃了一碗牛肉麵,半隻燒鴨,一盤子果脯。
閒著沒事,房間裡連隻螞蟻都沒有。
她隻好逗弄自己手臂上新種進去的那隻蠱蟲。
這小東西是“阿焉”種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