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墨聽聞,喉頭一哽。
他家主子從前,對溫姑娘都是千依百順,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何曾有過說話這麼大聲的時候?
可看著沈步轍那張慘白的臉,也知道自家主子如今的模樣全是溫穗穗一手造成的。
於是觀墨垂著頭,沉默了退了下去。
秋夜寂寥,冷風從洞開的大門裡刮進來,沈步轍膝蓋帶傷,跪在冷冰冰的石磚上,感覺自己嘴唇都在發抖。
那戶部尚書謝大人,本就難纏,總是拖著他,找借口不願他去戶部就任。
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恐怕那謝大人更是要萬般推脫了!
一想到自己黯淡的前程、狼藉的名聲,沈步轍抖得就不止嘴唇了,渾身都發起了顫。
也不知是跪了多久,守衛祠堂的小廝發了困,守衛都鬆懈了下去。
於是觀墨得了機會,又是鬼鬼祟祟跑到了沈步轍身邊,低聲稟報。
“世子爺,溫姑娘那邊來人來叫了很多次,這次怕是有些不好了。”
“她受了家法,夫人還撤走了邀蓮院的剛送去的下人,不許大夫給她送藥,若是您再不去,恐怕她是要挺不住了。”
沈步轍一聽這話,猛地抬頭,身子又是無力跌倒在了地上。
他急急咬牙攀住了觀墨的手臂,穩住身形,隨後又是低聲吼道“穗穗她,她真的要不行嗎?”
觀墨皺著眉頭,嚴肅的點了點頭,“聽聞她一直在哭,昏迷前念得都是您的名字。”
沈步轍聽見這話,原本還存著幾分怨懟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的軟了下去。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門口打瞌睡的小廝“你弄暈他,我帶著藥去見穗穗。”
觀墨點了點頭。
等觀墨打暈了門口看守的小廝,沈步轍才捂著脹痛的膝蓋,一瘸一拐的出了祠堂的大門。
夜涼如水,沈步轍渾身發虛,走路時身形搖晃,甚至連路都看不清了。
可他卻緊緊攥著手中的藥盒,渾身大汗淋漓,也堅定的朝著邀蓮院的方向走去。
邀蓮院的下人都被遣走了,隻留下溫穗穗從前就留在身邊的忠心嬤嬤。
嬤嬤年老體衰,也沒有力氣清理一整個院子,所以沈步轍一走到邀蓮閣附近,還能聞見一股衝天的臭氣。
那熏人的屎味直直的往鼻孔裡鑽,讓沈步轍胃中翻湧,險些便是要吐了出來。
他屏住呼吸,一瘸一拐的走進溫穗穗的屋子,可還未等他說話,迎麵便飛來了一盞白瓷瓶。
沈步轍瞳孔猛地一縮,急急往邊上避讓,可雙腿無力,還是跌倒到了地上。
溫穗穗悲愴的聲音,冷不防的在此刻響起。
“你是怕我連累你,怕我們的關係被你的祖母知道,所以把自己撇的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