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府上下都需去門口接旨。
江照影披了一件鵝黃色的鬥篷,便去了侯府的門口。
此次還見到了幾日未見的沈步轍,沈步轍穿著一身囚衣,頭發淩亂,眼神滄桑,渾身臟汙,嘴角還帶著血絲,鬢邊的頭發也一時間斑白了不少。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瞧著江照影的身影,一言不發,眼眸裡滿是複雜的情緒。
皇帝身邊的太監早已在門口候著了,隻見江照影一來,他便有了動作。
“既然侯府的人都來齊了,那麼咱家就開始宣旨了!南陽侯府眾人接旨!”
沈老夫人蒼白著臉,領著身後南陽侯府的眾人,顫顫巍巍的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陽世子沈步轍,德行有虧,禍亂朝綱,欺上瞞下,行不倫之事,實乃不忠不義不孝,皇太後震怒,朕心甚痛。即日起褫奪南陽侯府爵位,貶沈步轍為庶人,終身不許入仕,府內家產全部充公。另,準元氏和離,其屍首另葬元府。欽此,謝恩!”
沈老夫人一聽這話,渾身一震,險些要跌倒到了地上。
南陽侯府,完了!
可她感受公公的視線,卻隻能顫抖著舉起雙手,她閉了閉眼眸,淚珠便大顆從眼眶裡滾落“臣婦領旨!謝陛下賞賜!”
“誒!”宣旨的公公搖了搖頭,並沒有把聖旨放到沈老夫人的手裡“沈老太太這話就說錯了,南陽侯府被褫奪了爵位,你也不能再自稱臣婦了!”
沈府眾人聽見這話,皆是渾身顫抖,麵露悲切。
隻聽沈老夫人聲音嘶啞“是,草民……草民領旨!草民叩謝陛下聖恩!”
宣旨的太監這才點點頭,將手中的聖旨放到了沈老夫人的手上,隨後繼續道。
“陛下皇恩浩蕩,感念南陽老侯爺當初在世時的功績,網開一麵,最後留了這大宅子給你住著。說你這南陽侯府的家產,充公半數都是為了補償元氏,畢竟人家好端端的女兒,在你們家受辱,死了,元大人在宮門口跪了一日一夜,不補不足以平息民憤。”
沈老夫人艱難的抽著氣,仿佛時刻便能背過氣去“是,是該補償,是我沈府對不起她!”
公公滿意的點了點頭“南陽侯府的牌匾此刻就能卸下了,咱家要帶回宮中複命!”
沈老夫人表情痛苦的扭曲了起來,牙齒在口腔吱吱呀呀的碰撞著,可她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是。”
“卸!”
公公一聲令下,便有幾個太監立即架上了準備好的梯子,將南陽侯府的牌匾卸了下來。
轟隆一聲響,牌匾不慎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南陽侯府百年的基業,便在此刻毀於一旦。
沈老夫人盯著那牌匾,心中茫然、恍惚,一切都像一場夢境,她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
她乾嘔了一聲,幾乎是要把心臟脾肺都吐出來了!
公公笑眯眯的“這個牌匾卸了,不是還有個牌坊?沈老太太不必傷懷。那貞節牌坊,既然太後賜下,便不收回了,就放在你沈宅的門口,警告天下眾人,時時刻刻要規範自身,萬不可再做出這樣的醃臢事情!”
從前的貞節牌坊是賞,如今的貞節牌坊是罰,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讓她成為全天下的笑話,這就像是懸在她脖頸上的利劍,讓她如何安寢?
沈老夫人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是,草民領賞!”
宣旨的公公講到這裡,又突然古怪的笑了笑“不過倒是還有一樁喜事。”
沈老夫人擦乾了臉上的淚水,臉上帶著幾分希冀“是何喜事?草民就知道,陛下不會忘了沈家。”
公公拍了拍手,下頭的小太監便帶上來一個人“自然是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