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像現在這樣認真聽過一個人講話，也很少探索另外一個人的世界。
他開始對她產生了興趣，隻是不自知罷了。
那一刻他需要一個傾訴者，一個不需要懂太多的人。
顧謹洐轉過視線看了看窗外，夜已經很深了。
“你感受過孤單嗎？”
孤單？
每個人都有孤單的時候，沒有人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有過。”
她也有過？
“什麼時候？”
顧謹洐需要一個靈魂共鳴的人，排解一直以來的孤獨。
“經常，就像……現在。”
現在？
顧謹洐也有這樣的感覺，哪怕他身邊站滿了人，哪怕他左擁右抱還是會覺得孤單。
所以，她似乎明白他在說什麼。
顧謹洐看了看她，眼神帶著脆弱，這是一個男人信任對方的表現。
喬念並不懂。
“你知道嗎？我有多可憐。”
這個形容詞讓人詫異，顧謹洐和“可憐”兩個字有點不沾邊吧？
喬念並沒有反駁他，就像一個相識很久的老朋友，傾聽著他要訴說的話。
顧謹洐頓了頓，故作輕鬆的說道
“我離婚了，老婆帶著孩子走了，剩下我一個人，我自由了，也輕鬆了，再也不用看彆人的臉色，再也不用偷偷的抽煙，再也不用躲出去喝酒，所以我該開心對嗎？”
他說話的時候帶著笑，好像嘲諷，嘲諷著那麼多年的不堪。
可是喬念看來，他確實可憐。
一個什麼樣的婚姻，才能把他摧殘成這樣，換句話來說，是什麼讓他變成另外一個人。
難道他說的不對嗎？
在她看來，那都是愛家的表現。
“你很愛你的老婆？”
愛嗎？當然，可是那個時候他卻回答不上來。
“也許吧。”
這個答案讓人意想不到，這才是離婚最主要的原因。
喬念靜靜的看著他，突然說出口的話，讓顧謹洐感到意外
“你不愛她，你隻愛家庭帶給你的感覺，你十分需要穩定的幸福感。”
一語擊中，就好像她見證過他的婚姻一樣。
陸霆申也曾說過，他愛自己勝過愛陸思瑤。
他愛的是對方帶給他的穩定，至於對方是誰並不重要。
他們彼此都不了解對方，也從來不關心對方要什麼。
所以說，表麵他們是夫妻，實際上他們並不合適。
真正的婚姻一定要靈魂契合，褪去激情過後，依然想愛對方，那就不單單是肉體。
所以，沒有經曆過婚姻的喬念，卻說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
顧謹洐十分詫異
“那我為什麼一直放不下？”
喬念回道
“你放不下的是習慣，你習慣了十年如一日的生活，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你不安。
所以你不斷的折磨自己，證明自己過的很好。”
顧謹洐閉了閉眼，回想起這麼長時間，確實是這樣。
“我很糟糕嗎？”
他的聲音在顫抖。
如果不是那晚太過於安靜，她一定會告訴他其實他就是個混蛋。
可是，她並沒有說出口，而是試圖安慰他
“每個人都有機會重新開始，放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我見過照片上你們，至少那個時候你們是幸福的。”
幸福的？
顧謹洐揚起頭，眼淚才不會流下來。
夜光中，他的眼角滑過一滴淚，喬念目睹著。
他的傷心是真的，他的混蛋是真的，他的眼淚也是真的。
所以她並沒有因為一滴眼淚，洗刷了這麼長時間對他的認知。